清晨,太阳刚冒头,四合院里静得吓人。
易中海躺在炕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蛛网,已经盯了三个小时。自打双腿全断后,他就只能这么躺着。但今天不一样——他脑子里正在排练一场大戏。
“等林飞来了……”他喃喃自语,“我就这样……然后那样……”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贾张氏猫着腰溜进来,反手关上门,动作敏捷得不像个老太太。她头上包着块破头巾——白发太显眼,怕被林飞看见说她装可怜装过头。
“老易,”她压低声音,“都安排好了。”
“真能成?”易中海扭头看她。
“绝对能!”贾张氏眼冒凶光,“我那三舅姥爷的姑爷说了,茅山掌门下个月就来北京,只要五十块香火钱……”
“五十块?”易中海瞪眼,“咱们现在连五毛都凑不出来!”
“所以得先投降啊!”贾张氏凑近,“假装认输,麻痹林飞,争取时间筹钱。等掌门一到,做法破了他妖法,到时候……”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易中海沉默片刻,点头:“行,按计划来。”
正说着,门外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什么东西碎了。
接着是许大茂的哀嚎:“我的假发!”
两人对视,起身(易中海起不来)看向窗外。
院里,许大茂正蹲在地上,捧着一顶破成两半的假发哭。那是他攒了三个月废品钱买的,今天特意戴上准备“体面投降”,结果刚才过门框时挂了一下,假发裂了。
“哭啥哭!”阎埠贵从屋里出来,推了推用线绑着的眼镜,“赶紧收拾,等会儿林飞就起了。”
许大茂抹了把脸,把破假发勉强扣回头上——现在像顶破草帽,还是漏风的。
刘海中从柴棚探出头,手里攥着半个发霉的窝头,这是他昨晚从野狗嘴里抢的。他饿得眼发绿,但今天这窝头不能吃——这是道具,要用来展示“悲惨生活”的。
秦淮茹站在自家门口,对着个小镜子练习表情。她试了几种:
· 梨花带雨式(眼睛肿了,哭太多)
· 楚楚可怜式(面瘫做不出来)
· 幡然醒悟式(看着像要入党)
最后选定“麻木认命式”——面无表情最省力。
傻柱在灶台前单手练颠勺,左臂石膏还没拆,右手颠着空锅。今天他不用演,颠勺强迫症是真的——自从上次梦境后,他就停不下来了。
聋老太太被三大妈搀出来,坐在院里的石墩上。她的假牙昨天掉尿盆里了,现在说话漏风:“几(子)点了?林灰(飞)起了没?”
“快了。”三大妈叹气,“你说你们,早知今日……”
“闭嘴!”贾张氏从易家冲出来,“现在说这个有啥用?赶紧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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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点,林飞推门出来,准备晨跑。
刚迈出一步,就顿住了。
院里齐刷刷跪着八个人——不对,是七个半。易中海瘫在轮椅上,算半个。
阵容如下:
第一排(从左到右):
1. 易中海:坐轮椅,腿上盖着破毯子(遮尿袋),脸色用墙灰抹得惨白。
2. 贾张氏:跪得笔直,白发从头巾里漏出几缕,手里捧着个缺了口的破碗。
3. 许大茂:戴破假发,假发裂开处用浆糊粘着,还粘歪了。
第二排:
1. 阎埠贵:捧着一沓纸(投降协议),眼镜片裂了,看东西重影。
2. 刘海中:捧着半个发霉窝头,手抖(饿的)。
3. 秦淮茹:面瘫脸,但努力做出“悔恨”表情,结果像便秘。
第三排:
1. 傻柱:单手做颠勺动作,停不下来,看着像在拜佛。
2. 聋老太太:被三大妈扶着跪,假牙漏风,嘴里念念有词但听不清。
林飞挑眉:“这什么阵仗?要拍《白毛女》续集?”
易中海率先开口,声音颤抖——不是装的,是腿疼:“林、林科长……我们……我们认输了!”
贾张氏跟着哭嚎:“林青天!我们错了!我们猪狗不如!您大人大量,放过我们吧!”
许大茂假发上的浆糊还没干,一滴掉下来,他赶紧抹回去:“林哥!以后您就是我亲哥!我许大茂再跟您作对,天打雷劈!”
阎埠贵举起协议:“林科长,这是《永不侵犯协议》,请您过目。”
林飞没接,而是走到易中海轮椅前,蹲下,盯着他看。
易中海心里一紧:来了!按计划,林飞应该会问他腿怎么样了,然后他卖惨,博同情……
但林飞开口第一句是:“易师傅,你这脸抹的什么?墙灰?”
易中海僵住。
“还有,”林飞掀开破毯子,露出尿袋,“这里面装的什么?黄不拉几的。”
“是……是药……”易中海结巴。
林飞凑近闻了闻:“怎么有股……茶水味?”
易中海脸白了——尿袋里装的真是昨晚剩的茶水!
贾张氏赶紧救场:“林科长!老易他瘫了,活不了几天了,您就可怜可怜他吧!”
林飞站起来,走到贾张氏面前,盯着她的头巾:“贾大妈,头巾不错,哪买的?”
“捡、捡的……”
“能摘了我看看吗?”
贾张氏手抖了。她白发一夜之间全白,本想藏着当秘密武器,等茅山掌门来了再展示“林飞害我白发”的罪证……
但林飞已经伸手摘了头巾。
一头枯草似的白发,在晨光下刺眼。
院里一片寂静。
连傻柱都停住了颠勺动作——停了半秒,又开始了。
“哟,”林飞笑了,“染的?什么染发剂这么自然?”
贾张氏哭了——这次是真哭:“林飞!你把我害成这样!我还怎么见人啊!”
“见人?”林飞环视众人,“你们现在这样,还想见人?”
他走到许大茂面前,伸手一摘——
假发掉了。
露出光秃秃的脑袋,在阳光下反光。
“许大茂,”林飞把假发扔回去,“你这假发质量不行啊,都裂了。”
许大茂想哭,但憋住了:“我……我攒钱买新的……”
“别买了。”林飞说,“秃头挺好,省水。”
他又走到阎埠贵面前,接过协议,扫了一眼。
协议写得很“精妙”:
第一条:乙方(四合院众禽)承诺不再主动侵犯甲方(林飞)人身安全。
(注:“主动”二字可做文章,被动算不算?)
第二条:甲方承诺不再使用“特殊手段”折磨乙方。
(注:“特殊手段”定义模糊)
第三条:债务问题另行协商。
(注:空着,永远“另行”)
第四条:本协议有效期至……
后面空着。
林飞笑了:“阎老师,你这协议,写得不严谨啊。”
阎埠贵推眼镜:“哪、哪里不严谨?”
“这里。”林飞指着“另行协商”,“怎么协商?谁说了算?”
“当、当然是您说了算……”
“那不行。”林飞摇头,“得写清楚。这样吧——”
他从兜里掏出支笔,蹲在地上,直接在协议上改:
第三条:乙方欠甲方债务共计两千一百八十五元三角七分(明细附后),须于三十年内还清,年利率10%,利滚利。
第四条:若乙方再有任何形式(包括但不限于主动、被动、直接、间接)侵犯甲方,则债务利率上调至100%,且须额外支付精神损失费每次五百元。
第五条:本协议永久有效,除非甲方主动解除。
写完,把笔一扔:“来,按手印。”
八个人脸全白了。
“两千……一百八十五?”贾张氏哆嗦,“我、我没欠这么多……”
“有。”林飞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贾张氏,碰瓷五十八次,累计八百元;投毒未遂罚款一百;纵火未遂罚款五十;造谣罚款二十……加上利息,共计一千六百三十元。”
“许大茂,纵火未遂罚款五十;造谣罚款二十;雇凶未遂罚款三十……加上利息,共计三百五十五元三角七分。”
“易中海……”
他一笔笔念,每念一笔,对应的人就哆嗦一下。
念完,合上本子:“有疑问吗?”
没人敢说话。
“那就按吧。”林飞掏出印泥——崭新的,鲜红。
易中海第一个按。手抖得厉害,按了三次才按上,糊成一团。
贾张氏按的时候,想按轻点,林飞按住她的手,狠狠一压——“啪!”红得发紫。
许大茂假发又掉了,他顾不上捡,哆哆嗦嗦按了手印。
轮到阎埠贵时,他看着协议上的数字,突然说:“林科长,这利息……10%是不是太高了?国家规定……”
“这是‘妖法受害补偿费’,不在国家规定范围内。”林飞微笑,“按不按?”
阎埠贵咬牙按了。
刘海中饿得眼发花,按错了地方,按在了“精神损失费每次五百元”旁边。
秦淮茹面无表情地按了。
傻柱单手按不了,林飞抓着他右手按的——按完傻柱继续颠勺。
聋老太太不知道按的啥,三大妈抓着她手按的。
八份协议,八个鲜红的手印。
林飞收起来,满意地点点头:“好了,现在你们是我的人了。”
众人一愣。
“什么意思?”易中海问。
“意思是,”林飞把协议揣进怀里,“从今天起,你们得听我的。”
“凭什么?!”许大茂脱口而出。
“凭这个。”林飞拍拍怀里协议,“还有凭……”
他环视众人,笑了:“凭我能让你们生不如死,也能让你们稍微好过点。”
死寂。
林飞走到院中央,清了清嗓子:
“现在宣布几条新规。”
“第一,每天早晨七点,全员到中院集合,做早操——我教的‘养生操’。”
“第二,每周上交思想汇报,不少于五百字,写清楚这周有没有动歪心思。”
“第三,债务按月还,每月至少还五毛,还不上就……扫厕所抵债。”
“第四,”他顿了顿,“成立‘四合院改造小组’,我任组长,棒梗任副组长——负责监督你们。”
话音刚落,棒梗从后院转出来,手里拿着个小本子,面无表情。
众禽瞪大眼。
棒梗……当副组长?!
“棒梗!”贾张氏尖叫,“你个小叛徒!你……”
“闭嘴。”林飞打断,“棒梗现在是我的人。有意见?”
贾张氏闭嘴了,但眼睛瞪着棒梗,像要喷火。
棒梗走到林飞身边,翻开小本子:“林组长,今天早操缺席一人。”
“谁?”
“刘海中。”棒梗指指柴棚,“他饿晕了,没来。”
林飞看向刘海中——他已经瘫在地上,手里的霉窝头掉在一边。
“抬下去,喂点粥。”林飞挥挥手,“其他人,现在开始早操。”
于是,上午八点半,四合院出现奇景:
林飞站在前面领操。
后面一排残疾人士跟着做:
易中海坐轮椅,举着两条石膏腿晃悠。
贾张氏白发飘飘,动作僵硬。
许大茂秃头反光,假发不敢戴了。
阎埠贵眼镜歪了,还在数动作次数:“一、二、三……这个动作值三分钱……”
秦淮茹面瘫脸做操,像机器人。
傻柱单手做,另一只手在颠空气。
聋老太太被三大妈扶着,假牙“咯哒咯哒”响。
棒梗在旁边记录:“易中海动作不标准,扣一分。贾张氏翻白眼,扣两分。许大茂偷懒,扣三分……”
扣分?扣什么分?
众禽不知道,但不敢问。
早操做完,林飞宣布解散。
“明天继续。”他说,“记得写思想汇报。”
说完,回屋了。
棒梗合上本子,看向众禽,冷冷道:“今天扣的分,折算成债务利息,每人多加一分。”
然后也走了。
院里,八个人瘫的瘫,哭的哭,骂的骂。
易中海捶轮椅:“这叫什么事儿?!”
贾张氏抓头发:“我的白发!我的钱!”
许大茂摸秃头:“我的假发!我的债!”
阎埠贵算账:“每月还五毛,一年六块,十年六十,三十年一百八……还不够利息!”
刘海中醒了,爬过来捡霉窝头,继续啃。
秦淮茹面瘫脸流下两行泪——这次是真的,但脸僵了,眼泪是横着流的。
傻柱颠勺颠得更快了。
聋老太太找假牙:“我的牙呢?刚才做操时好像飞出去了……”
一片混乱中,许大茂突然压低声音:“哥几个,今晚……柴棚开会。”
易中海看他:“还开?”
“开!”许大茂眼神凶狠,“真投降?不可能!炸药……得抓紧买!”
贾张氏点头:“茅山掌门……得快点联系!”
阎埠贵推眼镜:“但得小心棒梗……那小子现在是林飞的眼线。”
众人看向后院,棒梗正蹲在门口数钱——刚才林飞给了他五毛“监督费”。
“叛徒!”贾张氏啐了一口。
“未必。”易中海眯起眼,“也可能是……卧底。”
众人一愣。
“看他那眼神,”易中海说,“不像真服了。说不定……是咱们的人。”
许大茂眼睛亮了:“你是说……”
“今晚,”易中海压低声音,“试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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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棒梗蹲在柴棚后啃窝头。
许大茂溜过来,蹲在他旁边。
“棒梗,”许大茂递过来一毛钱,“帮个忙。”
棒梗没接:“什么忙?”
“晚上……帮我们盯一下林飞,看他什么时候睡。”
棒梗看他:“你们要动手?”
“不是!”许大茂赶紧说,“就是……就是想偷点东西。他办公室不是有废纸吗?我们捡去卖钱还债。”
棒梗盯着那一毛钱,半晌,接过。
“行。”
许大茂乐了,拍拍他肩膀:“好兄弟!”
走了。
棒梗看着手里的一毛钱,又看看许大茂的背影。
把一毛钱揣进兜里。
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五毛钱——林飞给的。
两张钱叠在一起。
棒梗笑了。
“两头吃……”
“真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