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的手停在铁门前，指尖压着锈蚀的金属。门缝底下那丝金芒又闪了一下，极短，却真实存在。他知道里面的人还活着。
他没有立刻动手。刚才那一瞬的听潮提示还在脑子里回响——“婚变”。这不是说婚礼出了问题，而是整个仪式都被扭曲了用途。这场大婚从一开始就是个局，用来把所有人骗进北境，等着星核引爆。
而现在，钥匙就在他面前。
他闭眼，寒山剑心缓缓运转。门上的符文是龙骨刻成的封印阵，每十二息会因灵气循环出现一次衰弱。他数着呼吸，等到第七次吐纳时，符文的光暗了一瞬。
就是现在。
青霄剑尖轻点门缝，一丝剑意顺着缝隙滑入，扰动阵眼核心。没有声音，没有震动，铁门咔的一声松开。
门开了。
一股热浪夹着腐气扑面而来。室内昏暗，只有头顶一块悬浮的星陨碎片散发着幽光。石台上，凤昭被七根黑铁锁链穿过肩胛和手腕，整个人悬在半空。她脸色发白，眉心焦金闪烁，唇角不断有血渗出。
萧云谏冲上前，伸手就要去解锁链。
可就在他靠近的瞬间，脑中听潮录再次响起：**“链随影动，斩影断魂。”**
他猛地抬头。
墙上本该有自己的影子，但现在，墙角有一道黑影正缓缓爬行，像活物一样贴地蔓延。那不是他的影子。
有人藏在暗处。
他后退半步，靠到石台边，将凤昭挡在身后。目光扫过四周，角落里站着一个守卫模样的人，低着头，一动不动。
那人不是一直在这儿的。
萧云谏握紧青霄，冷声道：“出来。”
那人没动。
萧云谏抬手，一剑劈向地面。剑光掠过，那人的影子突然扭曲了一下，比动作慢了半拍。
破绽。
他明白了。夜枭根本不在主殿，他早就潜伏在这里，借守卫的身体藏身，用影子连接符链控制全局。
“你倒是聪明。”那人开口，声音沙哑，“可惜晚了。”
话音落下，守卫抬起头，脸上皮肤开始龟裂，黑色雾气从五官中溢出。身形一晃，化作一身墨袍、绣金线的身影——夜枭。
“你以为救她就能破局？”夜枭冷笑，“她体内凤焰已被逆转，只要我催动星核，她的灵根就会自燃，成为点燃龙脉的第一把火。”
他说完，抬手一指凤昭眉心。头顶的星陨碎片骤然亮起，七根锁链泛起血光，凤昭全身猛然一震，逆向火焰从体外倒灌而入，烧得她身体抽搐。
萧云谏瞳孔一缩。不能再等。
他退到墙边，将青霄横在掌心，用力一划。鲜血顺着剑身流下，浸透剑柄。
“玄霄，借你一缕剑灵共鸣。”
剑身微颤，一个模糊的声音响起：“快些，她撑不住了。”
他闭眼，以剑心感应七道符链的波动。六条链子节奏一致，唯有第六条微微错位，像是多了一层延迟。
就是它。
主控链。
听潮录说“斩影断魂”，不是要杀夜枭本人，而是切断他操控魂影的路径。只要毁掉这条链，就能打断他对凤昭的压制。
他睁眼，暴起出剑。
青霄化作一线寒光，直刺第六符链。剑锋未至，夜枭已察觉不对，猛地转身想逃。
但迟了。
剑光落下，符链应声而断。
轰！
整个地室剧烈震荡，星陨碎片崩裂一角，黑雾炸开。夜枭惨叫一声，胸口裂出旋涡状黑洞，大量黑气从中喷涌而出。
凤昭浑身一松，火焰骤收，身体软了下来。
萧云谏一步上前抱住她，低声喊：“凤昭！”
她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
“……是你？”
“是我。”他扶住她肩膀，“婚礼取消了。”
外面钟鼓齐鸣，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队仪仗正穿过冷宫院门，为首的“凤昭”披红戴冠，面无表情地走向地室入口。
夜枭漂浮在半空，只剩一道残影，黑雾翻腾不休。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他嘶吼，“今日不成，明日再启！你们阻不了天命！”
萧云谏将凤昭轻轻放在地上，站起身，青霄指向对方。
“你所谓的天命，不过是执念成魔。”
他转身一掌拍向墙边的禁制碑。石碑碎裂，地下机关全开，火光从四面八方窜起，照亮整座密室。
上方传来混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假凤昭停下脚步，面具般的脸转向地底入口。
萧云谏回头看了眼凤昭。她靠着石台坐着，虽然虚弱，但眼神已经清醒。
“能站起来吗？”
她点头，伸手撑地，试了两次才勉强起身。
“他们马上就会冲下来。”她说。
“那就让他们看看。”萧云谏握住她的手，“真正的凤昭，从来不会向谁低头成亲。”
她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刀递给他一把。
日曜交到他手中时，刀柄还带着她的体温。
外面的脚步越来越近，火把的光映在通道壁上晃动。带头的是两名铠甲侍卫，手持长戟，身后跟着十余名执刀武士。
萧云谏站在门口，青霄横前，日曜斜握。
凤昭站他身侧，双刀在手，虽未燃焰，气势已起。
第一波人冲进来时，萧云谏动了。
青霄划出弧线，两人倒地，兵器脱手。他没停，直接突进，一脚踹飞第三人。凤昭紧随其后，双刀交错，逼退两侧围攻。
敌人越来越多，但没人敢真正逼近。
就在这时，地底深处传来一声闷响。
所有火光忽然熄灭。
黑暗中，一道金色火焰缓缓升起。
是凤焰。
它从凤昭掌心燃起，顺着刀身蔓延，照亮她的脸。
她抬头看向萧云谏，声音很轻：“接下来，换我开路。”
他说好。
她迈出一步，火焰炸开，前方五人当场跪地，武器落地。
更多人从通道涌来，火光重新亮起。这次不再是普通士兵，而是穿着黑袍的九幽教众，领头者戴着面具，手持一盏血灯。
萧云谏握紧青霄。
凤昭握紧双刀。
火焰与剑光在黑暗中对峙。
下一秒，她向前冲出，刀锋撕裂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