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时空裂隙与陌生大地
第一章：时空的交错
林间的晨露打湿了裤脚，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叶秋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根磨尖的树枝充当探路杖，每一步都踩得格外小心——王大哥说，这片林子叫“迷魂林”，岔路多如蛛网，一旦走错就可能绕回原地，甚至撞见野兽或巡逻的兵丁。
“歇会儿吧。”赵磊的声音带着喘息，他已经背着林薇走了半个时辰，额角的汗珠顺着下巴往下滴，砸在林薇的手背上，滚烫的。
林薇挣扎着要下来：“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别乱动。”赵磊把她往上托了托，“你脚踝刚好，再扭了更麻烦。”
王大哥找了块背风的巨石，让大家坐下休息。他从怀里掏出个瘪瘪的布包，倒出最后半块窝头，掰成四份递给众人：“省着点吃，下一顿还不知道在哪。”
窝头又干又硬，嚼在嘴里像沙子。丫蛋小口啃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灌木丛——那里有几只灰褐色的小兽正探头探脑，大概是在找食物。王大哥察觉到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手里的窝头又分了一小块给她：“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走路。”
叶秋啃着窝头，目光扫过四周的树木。这些树的品种他大多不认识，只有几棵松树看着眼熟，但树干比他见过的任何松树都要粗壮，树皮上布满深绿色的苔藓，摸上去滑溜溜的。他想起地理课上学过的知识，苔藓多生长在潮湿背阴的地方，说明这片林子的气候远比他们想象中复杂。
“王大哥，穿过这片林子要多久？”他问。
“顺利的话，三天。”王大哥用树枝在地上画着路线，“从这里往北走，过了三道溪，再翻个小坡，就能到‘三不管’地界——那里是青阳城和北藩的交界，两边的兵都懒得去，流民多，相对安全些。”
“三不管？”赵磊咂舌，“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乱世里，没人管才是好地方。”王大哥擦掉地上的路线，“至少不用天天躲着兵丁。”
休息了一刻钟，他们继续赶路。林薇坚持自己走，赵磊拗不过她，只能扶着她的胳膊，慢慢跟在后面。丫蛋像只受惊的小兽，紧紧攥着王大哥的衣角，脚步却很稳，遇到难走的地方还会提醒大家：“这里滑，小心。”
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成斑驳的光网。叶秋突然停住脚步，侧耳倾听——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水流？
“你们听。”他示意大家安静。
果然，一阵潺潺的水声顺着风传过来，虽然微弱，却清晰可辨。
“是溪流！”赵磊眼睛一亮，“有救了，不用喝备用的脏水了！”
他们循着水声往前走，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清澈的小溪蜿蜒流淌，溪底的鹅卵石看得清清楚楚，几条银色的小鱼在石缝间游弋。
“太好了！”林薇蹲在溪边，掬起一捧水，冰凉的溪水洗去了脸上的疲惫，“好干净啊。”
王大哥却很谨慎，先弯腰用手指沾了点水，放在舌尖尝了尝，又观察了片刻水面的波纹，才点了点头：“能喝，水流活，没毒。”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纷纷跑到溪边喝水。赵磊干脆脱掉鞋子，把脚伸进水里，舒服得直哼哼：“这水比城里的井水凉快多了！”
叶秋也喝了几口，溪水甘甜清冽，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驱散了干渴。他看着溪水里自己的倒影，粗布衣，乱蓬蓬的头发，下巴上冒出的胡茬——这才几天，他已经快认不出自己了。
“抓紧时间休息，半个时辰后出发。”王大哥靠在一棵树下，拿出磨得发亮的小铲子，仔细擦拭着，“这溪边容易有野兽来喝水，得保持警惕。”
林薇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拿出素描本，对着溪流和远处的山峦写生。她的动作很轻，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和溪流声、风声交织在一起，有种奇异的安宁。叶秋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笔下的线条渐渐勾勒出远山的轮廓，突然觉得，或许这样的日子，也并非全是苦难。
“你看。”林薇把画举给他看，“这里的山好奇怪，山顶是平的，像被人削过一样。”
叶秋凑过去，画上的山峦确实很奇特，主峰平坦如台，边缘陡峭如刀削。“可能是地壳运动形成的。”他随口说，说完才意识到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太陌生了。
果然，王大哥好奇地凑过来：“地壳运动？那是什么？”
“就是……大地自己动。”叶秋含糊地解释，“像人翻身一样，有时候会把山挤扁，有时候会把地裂开。”
王大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老人们说，这山是上古时候的神仙用斧头劈的，为了挡住洪水。”他指着那座平顶山，“那山叫‘断云峰’，据说山顶有神仙留下的宝贝，以前还有道士上去炼丹呢。”
“宝贝？”赵磊来了兴趣，“是不是金银珠宝？”
“谁知道呢。”王大哥笑了笑，“反正没人真的上去过，断云峰的悬崖太陡，连猴子都爬不上去。”
叶秋却盯着画中的断云峰，若有所思。平坦的山顶，陡峭的悬崖……这不像自然形成的，倒像是……人工建造的？他想起王大哥说过的黑石山观星台，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难道这断云峰上，也有类似的建筑？
“我们会经过断云峰吗？”他问。
“绕着走。”王大哥说，“那山周围瘴气重，还有猛兽，没人敢靠近。”
叶秋没再追问，只是把断云峰的样子记在了心里。他总觉得，这座奇怪的山，或许藏着什么秘密。
半个时辰后，他们继续赶路。刚走出没多远，赵磊突然“哎哟”一声，蹲下身来。
“怎么了？”叶秋连忙回头。
赵磊指着自己的脚，疼得龇牙咧嘴：“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
他脱掉鞋子，只见脚底扎着根细细的黑刺，周围已经红肿起来。王大哥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脸色一变：“不好，是‘鬼针草’的刺！这东西有毒！”
“有毒？”林薇吓得脸色发白，“那怎么办？”
王大哥没说话，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草药酒的陶罐，倒出些酒在手上，然后按住赵磊的脚，用力挤出黑刺周围的血。“这毒不深，但会让人发麻，走路没劲。”他一边挤血一边说，“得找解这毒的草药，不然走不了远路。”
“什么草药能解？”叶秋问。
“‘血见愁’，长在潮湿的地方，叶子是锯齿形的，开小红花。”王大哥站起身，环顾四周，“这附近应该有，我去找找，你们在这儿等着，别乱跑。”
王大哥走后，赵磊的脚越来越麻，甚至开始有点头晕。“我没事……就是有点晕。”他强撑着笑了笑，额头上却冒出了冷汗。
林薇急得团团转：“怎么办啊？王大哥怎么还不回来？”
“别急，他对这林子熟，肯定能找到。”叶秋安慰她，心里却也有些发慌。他扶着赵磊靠在树上，让他躺下休息，然后走到溪边，用树枝在周围仔细搜索——他记得植物图鉴里提过，很多有毒植物的附近，都会生长能解其毒的植物。
果然，在溪边一块潮湿的石头旁，他看到了几株开着小红花的植物，叶子边缘是锯齿形的，和王大哥描述的“血见愁”一模一样。
“找到了！”叶秋惊喜地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草药连根拔起。
就在这时，林薇突然指着他身后，脸色煞白：“小心！”
叶秋猛地回头，只见一只体型庞大的黑熊正从树林里走出来，离他不到十米远。黑熊的眼睛盯着他手里的草药，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前爪在地上刨着土，显然是被惊动了。
叶秋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里紧紧攥着那株血见愁，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在动物世界里见过黑熊，知道这东西看似笨重，发起怒来速度极快，一巴掌就能拍碎人的骨头。
“别……别动。”林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努力保持着镇定，“书上说，遇到熊不能跑，要慢慢后退……”
叶秋按她说的，双脚像灌了铅一样，一点点往后挪。黑熊盯着他，一步步逼近，嘴里的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滴，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泥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哨，紧接着是“嗖”的一声，一支羽箭擦着叶秋的耳边飞过，精准地射在黑熊面前的地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黑熊被吓了一跳，愤怒地咆哮一声，转过头看向箭来的方向。只见王大哥正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手里握着一把弓，弓弦还在震动。
“快走！”王大哥大喊，同时又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
叶秋趁机拉起林薇，扶着赵磊，踉踉跄跄地往王大哥的方向跑。黑熊见状，怒吼着追了上来，巨大的身躯撞得树枝哗哗作响。
“射它眼睛！”赵磊喊道，不知哪来的力气。
王大哥没有射箭，只是不断地朝着黑熊的脚下射箭，逼得它放慢速度。等叶秋三人跑到身边，他一把抓住他们：“往断云峰方向跑！那里的悬崖它不敢去！”
四人拼命往断云峰的方向跑，黑熊在后面紧追不舍。山路越来越陡峭，碎石不断从脚下滚落。叶秋回头看了一眼，黑熊离他们越来越近，腥臭的气息几乎能闻到。
“快到了！”王大哥指着前面一处陡峭的悬崖，“跳过去！那边有个山洞！”
悬崖不算宽，大概两米多，对面果然有个黑黢黢的洞口。王大哥第一个跳了过去，稳稳地落在对面，然后伸手：“快！”
赵磊深吸一口气，背着林薇助跑几步，奋力一跃——两人重重地摔在对面的地上，幸好有惊无险。
“叶秋！快！”王大哥大喊。
叶秋看了一眼身后咆哮的黑熊，咬紧牙关，往前冲去。就在他起跳的瞬间，黑熊的爪子几乎要拍到他的后背。他感觉自己像在空中飞了很久，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膝盖一阵剧痛。
“快进洞！”王大哥拉起他，往山洞里拖。
四人刚钻进山洞，黑熊就追到了悬崖边，愤怒地用爪子拍打着岩石，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却不敢跳过来。
山洞里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外面黑熊的咆哮声和自己剧烈的喘息声。王大哥摸索着点燃火折子，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山洞——这是个不大的山洞，大概只有一间屋子大小，角落里堆着些干枯的树枝，像是以前有人来过。
“吓死我了……”林薇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赵磊的脸色更白了，嘴唇都有些发紫。王大哥赶紧拿出叶秋找到的血见愁，用石头砸烂，敷在他的伤口上，又让他喝了几口草药酒。“过会儿就好了，这草药管用。”
叶秋靠在洞壁上，膝盖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他低头一看，裤子磨破了，膝盖上渗出血迹，火辣辣地疼。
外面的黑熊咆哮了一阵，见他们不出来，渐渐离开了。山洞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火折子燃烧的噼啪声。
“都怪我……”赵磊低声说，“要不是我被扎了，也不会遇到熊。”
“不关你的事。”叶秋说，“谁也想不到会遇到熊。”
王大哥看着洞外的断云峰，眉头紧锁：“这熊平时不往这边来的，怕是被什么惊动了。”他顿了顿，“今晚只能在这山洞里歇着了，天黑了，外面更危险。”
他用捡来的干树枝点燃火堆，火光渐渐明亮起来，驱散了山洞里的寒意。叶秋把自己的粗布衣撕下来一块，蘸着溪水清洗膝盖的伤口，然后敷上些捣碎的血见愁——王大哥说这草药不仅能解毒，还能止血。
“你们看那是什么？”林薇突然指着山洞深处，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火光下闪着微光。
王大哥拿起一根燃烧的树枝，走过去查看。只见山洞最里面的石壁上，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和林薇素描本上的花纹有些相似，只是更加复杂。而在图案的下方，放着一个青铜盒子，盒子上也刻着同样的花纹，刚才的微光就是从盒子上反射的火光。
“这是……”王大哥拿起青铜盒子，入手很沉，盒子上了锁，锁孔也是花纹的形状。
叶秋凑过去，仔细看着石壁上的图案——这些图案比林薇画的更清晰，确实是星轨的形状，而且排列方式和他在云栖公园看到的发光石板几乎一模一样！
“这盒子……”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说不定和时空之门有关！”
“真的？”赵磊和林薇同时凑过来，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王大哥试着打开盒子，却怎么也打不开。“锁孔是花纹形状的，没有钥匙。”他把盒子递给叶秋，“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打开。”
叶秋接过盒子，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仔细观察着锁孔的花纹，突然想起林薇素描本上的北斗七星图案——锁孔的形状，正好和北斗七星的排列吻合！
“我知道了！”他兴奋地说，“林薇，你的铅笔借我用一下！”
林薇连忙递过铅笔。叶秋用铅笔在地上画出北斗七星的图案，然后对照着图案，用树枝在锁孔上轻轻拨动——他记得以前玩过类似的解谜游戏，按照特定的顺序拨动机关就能打开锁。
果然，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青铜盒子打开了。
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星图，星图的中心，标注着一个地方——黑石山观星台。
而在星图的角落，写着一行小字，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文字，但奇怪的是，叶秋却能看懂——“星辰归位，时空之门开”。
“星辰归位……”叶秋喃喃自语，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王大哥看着羊皮纸，突然说：“这字……和黑石山古城墙上的字一样！我当时还以为是鬼画符！”
真相似乎越来越近了。发光石板、帐篷花纹、古城墙石碑、断云峰山洞的星图……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黑石山观星台，指向那行“星辰归位，时空之门开”。
“我们必须去黑石山。”叶秋握紧了青铜盒子，眼神无比坚定，“这是我们回去的唯一希望。”
洞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断云峰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雄伟。火堆噼啪作响，映着四个人的脸，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决心的光芒。
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都要走下去。因为他们知道，黑石山的方向，就是希望的方向。
夜，渐渐深了。山洞里的火堆依旧燃烧着，像一颗永不熄灭的火种，照亮了他们脚下的希望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