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老爹抬脚想要跟上,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锄头、犁耙和扁担后,才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骆大嫂一脸懵逼,但见自家的人都走了,她也抱着骆予安小跑着追了上去。
只一眨眼的功夫,骆家人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围观的村民见好戏散场,也都陆陆续续离开,今天这一出,可够他们茶余饭后谈论好一阵了。
薛书均绷着脸,额角的青筋直跳。
骆菀柳,好!好得很!
竟敢当众落他的面子,还跟他耍心眼,拿欲擒故纵这一招来对付他,他不相信她会这么快移情别恋,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着求我,求我回头,求我怜惜你!
薛书均气愤地一甩衣袖,转身朝自家大门走去。
一直等到所有人离开的薛春兰终于逮到机会,她红着脸站在门外,大着胆子冲薛书均的背影喊道:“书均哥,你别难过,就算菀柳妹妹走了,你以后还有我......”
“去去去,你还不如骆菀柳那丫头呢!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薛李氏很是嫌弃薛春兰,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东西,想从她手里抠出点东西,比登天还难,哪儿像骆菀柳,要啥有啥,一家人都宠着。
她爹虽然是里正,但眼高于顶的薛李氏依旧看不上,她看着的是城里那些富家小姐。
被薛李氏赶,薛春兰这才一步三回头的依依不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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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远离了薛李氏家,骆菀柳拍了拍骆大哥的肩头,“大哥,我没事了,你放我下来。”
骆大哥却不放心,背着她闷头往前冲,“小妹,你再坚持坚持,我们很快就到刘村医家。”
骆菀柳无奈,只得拿出原主那股耍横的劲儿,在骆大哥背上剧烈挣扎并娇声大喊,“骆骏德,我都说我没事了,你快放我下来!”
直呼大哥的名字,是原主常干的事,通常这时候就代表原主生气了。
骆老爹跟在身后,见自家闺女在大儿子背上东倒西歪的,担心会被摔着,赶紧叫住大儿子,“老大,你把你妹妹放下来。”
骆大哥这才停住脚步,蹲下身子把背后的骆菀柳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
骆菀柳站定,先是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摆,而后抬眸瞅了一眼满脸关切围着她的骆家人。
她今天的表现肯定已经引起了这一家人的怀疑,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不喜欢薛书均那些鬼话,骗骗看热闹的村民还行,这些深受原主荼毒的家人,怎么可能会相信原主不喜欢薛书均。
可她也不想多做解释,毕竟多说多错。
眼珠子一转,骆菀柳决定摆烂,船到桥头自然直,管他们怀疑不怀疑,反正这副身子本就是原主的,那她就是原主。
骆菀柳轻咳一声,“我已经没事了,就是有点累,现在要回家休息。”说完,转身朝骆家院子的方向走。
骆老爹不放心,连忙跟上,嘴里还嚷着,“柳丫,你身上还有伤,走慢些。”
骆大嫂已经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
小妹真拿了薛书均家的银子走人了?
以后薛书均不理小妹了该怎么办?
小妹会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骆老爹一家是逃荒来的薛家村,当初分到建房的地就在村尾,靠近山脚的位置。
薛家村的风水很好,背靠绵延不绝的巨大山脉,前面是一条水质清澈的小河,村里的房屋依照山脉和大河的走向,错落有致地坐落在山脚下。
暮色霭霭,骆家几人还没走到家,就见一个身穿灰蓝色长衫的瘦弱男子迎面跑来。
那男子因跑得急,身形有些跌跌撞撞。
待看清来人,骆大哥惊呼一声,“二弟!”然后快步冲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男子。
来人正是那个在私塾念书的骆家老二,骆扶苏。
许是下学后回到家,发现家里没人,打听后知道了他们的去处,这才着急忙慌的寻了过来。
“你身子不好,跑这么急作甚!”骆老爹板着脸,严厉的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担忧。
骆二哥喘着粗气,一双眼紧紧黏在骆菀柳的身上,眼中的神色有焦急担忧,亦有恨铁不成钢。
等他喘匀了气后才开口说道:“我听说小妹早上掉河里了,头还受了伤,醒了还......还不管不顾的往外跑,我不放心,这才着急来寻你们。”
其实他听到的是,爹和大哥去找薛李氏讨说法,小妹醒了就不顾身体虚弱,拿着扁担就追过去帮薛李氏。
他担心按照小妹那混不吝的性子,不知道会干出啥出格的事,所以才会这么着急。
骆菀柳淡定地迎视着骆二哥的目光,这骆二哥不愧是读书人,不仅心眼子多,说话还好听。
什么醒了还往外跑,不就是担心她会去帮着外人,所以才这么着急的嘛!
骆菀柳仔细打量原主的这位二哥,虽然身上的灰蓝色长衫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不显眼的地方还打着补丁,但丝毫不损他那股子浑然天成的温文尔雅之气。
五官也生的极好,跟薛书均比起来,这骆二哥的长相很符合骆菀柳心中对小鲜肉的认定标准,只可惜就是太瘦弱了,面色比她还苍白几分,看上去病怏怏的,不怎么讨喜。
收回视线,骆菀柳抬脚继续朝家的方向走。
见骆菀柳一言不发,还拿如此陌生的眼神看自己,骆二哥顿觉头皮发麻,他拉了拉身边的骆大哥,压低声音问:“大哥,小妹这是怎么了?撞邪了吗?”
以前见他如此病弱狼狈的模样,小妹总会嘲讽他两句,说身子这么弱,还念什么书,别考着考着就倒在了考场上。
还老拿他和她的书均哥哥比,说什么他身体没书均哥哥好,念书也不能比书均哥哥强。
有一次月考,他拿了私塾第一。
原本高高兴兴回家,结果小妹知道后,跟他闹了好大一通脾气,并勒令他以后不准考得比薛书均好,不然她以后就不认他这个二哥。
他没办法,自那以后,他每次考试,都只敢排在薛书均后面一名。
骆大哥望着自家小妹越走越远的背影,紧了紧扶着骆二哥的手,“咱们回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