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骆大哥继续道:“没办法,我们就只能把那三亩地给一起买了,好在价钱被爹给压了下去,每亩只花了二百八十文。”
“冬梅,等雨停了,有时间咱们就去把那块地收拾出来,等明年开春,能种啥就种啥,地慢慢的就肥沃了,也不至于咱们这五百六十文钱白花。”
“行,都听骏哥的。”对于骆大哥的安排,骆大嫂没有任何异议。
虽然开荒很辛苦,但花五百多文买回来的地,没道理让它继续荒着。
沉默了许久的骆老爹突然开口,“以后咱们家做事尽量低调,今天薛万有会如此刁难,看来是已经对咱们家生出了不满的心思。”
听完骆老爹和骆大哥话,骆菀柳突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爹,我不这样认为,薛万有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里正,在他之上还有县太爷,他可以在咱们薛家村作威作福,但也不能越过县太爷去。”
“以后,咱们家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今天他不过是逼着让我们多买了两亩地,不是啥大事,我们可以不与他计较,要是往后他做更过分的事,我就能让他再也当不了这个里正!”
骆菀柳的性格就是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绝不姑息!
而且,往后她还要做生意赚钱,这事儿在村子里是肯定藏不住的,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
她的这一番话让屋里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里间的司北冥,都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
她真的只是一个乡野村姑?
骆大哥身体里的血性被骆菀柳的这一番话唤醒,他嚯地站起身,“小妹说的没错,他薛万有不过是一个里正,咱们根本不用怕他!”
骆二哥也站了起来,“对!明年我也一定会努力考中秀才,绝不会让一个里正欺负到咱们家头上来!”
骆二哥原本学习成绩很好,但因从小体弱,在十二岁时参加县试,晕倒在了考场上。
自那以后,骆老爹便不再让他去参加考试。
要不是这两年骆二哥的身体有所好转,且他也很想为这个家挣个功名,骆老爹这才松了口,同意他参加明年的考试。
骆老爹欣慰的看着面前的三个儿女。
云娘,你看到了吗?
咱们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了,而且个个还这么优秀,你九泉之下应该可以安息了。
家里鱼多,中午骆大嫂还是做的鱼。
吃腻了鱼片汤和炖鱼,今天的鱼又换了一种吃法——清蒸,正好有一条鲈鱼适合这样做。
在骆菀柳的指导下,骆大嫂先是把鲈鱼里外清洗干净,再在肉厚的鱼背上切上花刀,用姜、葱、盐腌制后,抹上猪油放锅上蒸。
另起锅烧热放油,小火爆香姜丝、葱丝、食茱萸碎,出香味后加豆豉末,煸炒至微焦后加入酱油、盐、清水,小火熬煮至浓稠,起锅淋至蒸好的鲈鱼身上。
最后再撒上葱花和茱萸碎,泼热油激发出香味。
蒸鱼上桌,一桌人都被那浓郁的葱香和茱萸的辛辣香整迷糊了。
骆大哥毫不吝啬的夸奖,“冬梅,你现在做菜真是越来越香了,还这么好看!”点缀上绿油油的葱花,看上去特别有食欲。
“这还要多亏了小妹从旁指点。”骆大嫂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骆菀柳忙道:“不是大哥带我去天香楼吃饭,我也不会做。”反正她现在做啥,都说是从天香楼听来的。
骆大哥嘿嘿直笑,“那也是小妹你脑子聪明,能记得住。”
不想再被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骆菀柳拿起筷子,“好了!快吃吧,我都饿了。”
里间,司北冥吃着碗里味道咸香微辣,鱼肉口感细嫩,一点腥味都没有的蒸鱼,心下的疑惑更深。
虽然最近十一年他都戍在北域,和将士们同吃同住,没吃过什么珍馐美食。
但在十岁之前,他的吃食都是出自皇宫里的御厨,却也从未吃到过如此做法且美味的鱼。
一条近三斤的鲈鱼,外加一盘炒野菜,一家人吃得刚刚好。
半下午的时候,村子里突然变得嘈杂起来。
骆菀柳手里抓着一把刚炒过的松子儿在吃,她看向村头的方向,“爹,这是咋啦?”
“不知道。”骆老爹摇摇头。
“我去看看。”说着骆大哥就放下手里的活儿,戴上斗笠、绑上木屐冲进了雨幕里。
一刻钟不到,骆大哥就回来了。
他取下斗笠,脱下木屐,抖了抖裤腿上溅到的泥水。
“是河里突发大水,把村头的独木桥给冲断了。”
“原本当时桥上还有几个人在过桥,薛长喜也正好敲着锣路过村头,桥上的人听见了他的喊话,都不禁加快了脚步过桥。”
“就只有走在最后的薛柱子没当回事儿,水来的时候他直接给吓傻了,站在桥上不动,最后连桥带人被一起卷进了河里。”
“好在薛长喜反应快,他捡起岸上多鱼撑竹筏用的竹竿跑到下游,一手抱住岸边的树,一手把竹竿伸进河里,让薛柱子抓住那竹竿,这才把人拉了上来。”
“现在薛柱子正痛哭流涕的抱着薛长喜的大腿,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只是那桥断了,这段时间咱们怕是不能去河对岸的地里了。”
骆大哥的话让大家的心跟着一上一下,好在被卷进河里的人最终被救了起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心情放松下来的骆老爹猛地转头看向骆菀柳,他家闺女莫不是有先知的能力?
之前可是她说河里有可能会因为下雨而发大水,他当时还说已经十一月了,河里不会发大水。
而且让薛长喜在村里敲锣警示,也是他家闺女的主意。
骆老爹靠近骆菀柳,压低声询问,“闺女,你偷偷告诉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河里会发大水,桥也会被冲毁,所以才让薛长喜天天在村子里喊的。”
骆菀柳同样压低声回应骆老爹的问题,“爹,女儿也不瞒你,其实是娘,她担心我们,就托梦给我,告知我桥会被冲毁的事情,我也是好心,才让薛长喜警示村里其他人的。”
听完骆菀柳的话,骆老爹瞬间红了眼眶,他默默转身回屋,又思念他的亡妻去了。
里间,耳力极好的司北冥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 ̄ェ ̄;)
不是吧!骆老爹,你还真相信你闺女说的鬼话?
如果真有托梦一说,他的母妃怎么从未给他托梦?
都是当娘的,不可能厚此薄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