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月痛痛快快地开了锁,手一摊。
“进去搜可以,但以防有人栽赃嫁祸,进去的人必须搜身,要是不同意,那就报警吧。毕竟你们只是道听途说,也没啥证据。”
徐干事微微皱眉,这知青屁事真多!
“那就赶紧搜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苏明月看向肖长根:“还得麻烦大队长了。”
看苏明月这么小心谨慎,肖大壮几人就越开心兴奋。
挣扎吧,看今天谁能救你?
他们都迫不及待地等着看她哭着喊着,像只死狗一样被拖走。
肖长根给进去搜查的几人搜了身,就十分担心地把苏明月拉到一边。
“苏知青,你真没有那东西?”
苏明月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叔,你放心吧,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同志。”
有她这句话,肖长根这才放下心来,跟着进了屋。
其实到这会儿,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看出来了,那个举报的人十有八九是肖大壮了,没看到就他一直跟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闹得欢。
屋里肖大壮带着两个民兵假模假样地翻了两下被子褥子,突然直奔炕柜,伸手就从柜子底下翻出个牛皮纸包。
“找到了!我找到了!还说没东西,这是什么?”
肖长根和几个大队领导脸色瞬间一变,还……还真有书啊?
苏明月假装情绪激动,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抱在怀里:“这不是禁书,这是我的命根子,是我的精神支柱,不允许你们侮辱它,诋毁它。”
贾圆圆看到这一幕,突然想起了下乡时外公也是这样被欺负,急得眼泪都快掉了。可看到苏明月暗暗使来的眼神,心里又有了几分底。
信月月,得自信,已经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了。
不过也捏紧拳头,随时准备冲上去和坏人打架!
肖大壮现在满脸喜色,要不是场合不对,必须得高歌一曲。
徐干事朝苏明月呵斥道:“反了,私藏禁书还敢动手抢,你们把这个黑恶份子抓走,送去县革委会。”
他来的时候,肖大壮已经跟他暗示过了,按着商量的干就行。其实他心里也开心着,苟站长说过这事要办好了,今年评优秀一定给他争取。
两个民兵就要上来抓人,苏明月跳到了炕上,居高临下,冷冷地盯着徐干事。
“谁说这是禁书了?它是世界上最有能量,最伟大的书,你们这么污蔑它,就不怕自作自受吗?”
“好啊,你竟然把禁书当成宝,这是严重的反革命。徐干事你们可听清楚了,一定要抓去严惩。”
肖大柱大吼着。
“对,坚决不容许这种蛀虫出现在人民群众中!!!”
“领袖说过,作风问题是迷惑和腐蚀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的毒瘤,必须坚定不移地铲除。”
屋外黄秀英已经兴奋得要晕了,高举着手喊口号,可院子里只有叶小娟跟着她喊。
其他知青都冷冷盯着她俩,一脸看狗屎的嫌弃。
大家都是下乡知青,关起门来吵吵闹闹也就算了,可出去代表的是一个集体。说白点在异地他乡,他们更应该拧成一股绳,才不容易被人欺负。
现在朝着自己的朝夕相处的同志捅一刀,还落井下石,是要置人于死地啊!
就问身边住着两条毒蛇,还随时都会咬你一口,谁心里好受!?谁又不慌?
黄秀英没有在乎他们的反应,乌鸦怎么会懂天鹅的心思?
她现在只想把苏明月踩进泥巴里,永世不得翻身。
叶小娟却精明着呢!知道要是跟知青作对,以后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于是住了嘴。
村民们这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钱大娘几个十分担心苏明月,想进去瞅瞅,可屋里就那么点大,于是急得像个蚂蚱在门口跳着往里瞅。
徐干事使了个眼色,两个民兵就扑过去,一个抓住她的手,一个抓住她的脚。
苏明月眼珠子一转,瞬间又变成了可怜无助的小白兔,被他们俩成功掀倒在了炕上。
咚——
虽然炕上铺了厚厚一层褥子,麦秆,可是苏明月有些寸,后脑勺磕在了墙上。
苏明月疼得“哎呀”一声,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妈的,肯定磕出血了。
肖大壮,今天不把你钉死在耻辱柱上,她就是老六。
贾圆圆嗷的一声就把两个民兵一把拽开,然后捞起柔弱无力的苏明月。
“月月,月月,你怎么了?”
苏明月痛苦地张嘴:“圆……圆,我脑袋疼。”
贾圆圆摸摸她的脑袋,就看到手心殷红的血,脸都白了:“月月你头流血了。大队长,你快救救月月啊。”
屋里人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肖长根看着那刺眼的血,赶紧让人去喊肖长松。
徐干事几个面面相觑,他们也不想把事情搞这么大!
现在干部人员是禁止对人民使用暴力的,虽然这条规定在有些时候形同虚设,但明面上还是要注意点的。
可一想到她还有把柄在手里,又强自镇定。
“苏明月为了一本禁书,竟然跟办事人员起冲突,这是严重的思想问题。我们会把她送去县里革委会,接受革命的审判。”
说着上前一步抢过苏明月还死死拽着的那个牛皮纸包,用力一扯。
“这就是她思想败坏的证据!”
下一秒,全场鸦雀无声。
徐干事整个人呆若木鸡,使劲挤了挤眼睛……不敢睁开眼,希望是他的幻觉~
……
众人也震惊地看着熟悉的红色,熟悉的领袖头像……
肖大壮那脸色跟见了鬼一样,赶紧抢过书翻了几页,确实都是伟人的至理名言,腿一软瘫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金某梅……”
随即一股冰冷涌遍全身,让他浑身抖成了筛子,那上下牙齿都开始打架。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他这话更加做实了,事情就是他搞出来的,
“这就是你们说的禁书!?”
贾圆圆大声吼着,愤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眶里一颗颗滚落。
苏明月的遭遇让她想起了那日外公也是这般被欺凌,好在有爸妈还有舅舅和哥哥们护着,可是月月谁都没有?
在场的人都渗出了汗珠。
把这书说成禁书,谁是反革命一目了然。
徐干事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去把门关了,讨好地笑道:“这……这事许是有误会,要不咱们去大队部商量商量。”
苏明月靠在贾圆圆怀里,虚弱地摇头:“我不去,谁知道待会又给我安个什么罪名……圆圆我脑袋疼,心口也疼……”
接着就是一长串“咳咳咳”,心肝脾肺肾都要咳出来了。
“哎呀,月月肯定是心脏病犯了!”
徐干事懵了,这人还有心脏病,也没人和她说啊?
一时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能一个劲地给肖长根使眼色。
可人家肖长根铁青着个脸,一个眼皮子都没留给他。
没法,他只好又看向肖长林几个,谁料大家直接垂下头看鞋子。
这徐干事最能装,最能恶心人。
以前每次来他们大队送文件,讲政策,就跟过去宫里传圣旨的太监一个样,看人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感觉这乡下的泥巴脏了他的鞋子。
还没少吃拿卡要!
每次大队留他吃饭,要是没酒没肉,那眼睛都能翻到天上去。现在还来欺负人家小知青。
人家小知青多不容易,大老远来了身子还有病,租了村里的鬼屋,让大队多了几十块钱。
对了,还把两头猪伺候得可好了,他们都去看了,这都胖了一圈了。
现在把个小知青欺负成这样,他们要还帮着说和,那是丧良心,回头传出去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