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话音落下，训练场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周卫国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秦老、陈静、在场的数名高级研究员，还有站在训练场边缘的那些安全部队士兵。
“查。”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声音低沉得可怕，“三个小时内，我要知道是谁碰了核心数据库。秦老，你带技术组去机房，复原所有操作记录。陈静，你负责排查最近三个月内所有人员的访问权限变更情况。”
秦老点头，转身就走。陈静犹豫了一下，目光在林风身上停留片刻，也快步跟上。
训练场里只剩下林风和周卫国，还有那队全副武装的士兵。
“你刚才说，和昨晚那个穿风衣的男人同源。”周卫国看向林风，“能追踪到具体位置吗？”
林风闭上眼睛，再次展开感知。混沌之力如涟漪般向四周扩散，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能量波动。在基地错综复杂的能量场中，那缕残留的能量痕迹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混沌之力对同源的“狩”部能量有着天然的敏感。
“西北角，通风系统的主管道。”林风睁开眼睛，指向训练场西侧墙壁，“能量痕迹在那里突然中断，像是用了某种空间转移技术。”
周卫国立刻对着通讯器下令：“第三小队，封锁基地所有通风口！第四小队，去西北角的主管道检修口！记住，目标可能具备空间移动能力，携带反空间干扰设备！”
命令刚下达，训练场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整个基地的电力系统开始剧烈波动。照明灯忽明忽暗，紧急备用电源自动启动，红色的警示灯在各处走廊闪烁。
“警告！主能源系统遭受未知干扰！警告！内部通讯网络被入侵！”电子合成音在广播中响起，声音断断续续，显然也受到了影响。
周卫国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们在干扰我们的行动。”
林风却突然抬起头，看向训练场天花板上的一个通风口：“不，他们不是想逃跑。”
话音刚落，通风口的格栅突然炸裂！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中窜出，直扑周卫国！那速度快得超出视觉捕捉极限，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残影！
“将军小心！”旁边的士兵举枪射击，但子弹全部落空——那道黑影在空中诡异扭曲，躲过了所有弹道。
周卫国没有后退。他站在原地，右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但他的手还没拔出枪，林风已经动了。
迅捷符文亮起！
林风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灰色残影，真身已经出现在周卫国身前。他抬起右手，防御符文激活，一层暗金色的甲胄虚影在身前展开。
“铛！”
金属交击的刺耳声响彻训练场。
黑影的武器是一柄通体漆黑的短刃，刃身上刻满了细密的符文。此刻这柄短刃正刺在甲胄虚影上，溅起一连串火星。持刀者全身笼罩在黑色紧身衣中，脸上戴着银色的金属面具，面具上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一击不中，黑衣人立刻抽身后退。他的动作流畅得不像人类，更像某种精密的杀戮机器。
“丙级上位。”林风立刻做出判断，“而且战斗经验极其丰富。”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将短刃横在身前，摆出一个古怪的起手式。他周身的能量波动开始攀升，那种与“狩”部同源的气息越来越浓。
训练场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显然其他部队正在赶来。但黑衣人似乎毫不在意，他的目光透过面具，死死锁定着林风。
“目标确认，混沌继承者。”黑衣人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机械，像是合成音，“测试第二阶段，开始。”
话音落，他的身影再次消失。
不是速度快到看不见，而是真正的空间移动——前一秒还在十米外，下一秒已经出现在林风左侧！短刃刺向林风肋下，刃尖闪烁着幽蓝色的毒芒。
林风早有准备。力量符文激活，右拳裹挟着灰色的混沌气流轰出！这一拳没有任何花哨，就是最简单直接的力量爆发！
“轰！”
拳刃相交，冲击波向四周扩散。训练场的地面龟裂，墙壁上的监测探头纷纷炸碎。黑衣人被震得向后滑退，面具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震惊——这一拳的力量，远超情报中的预估。
但他没有停下。短刃在手中旋转，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再次攻来。这一次，刃身上的符文全部亮起，幽蓝光芒大盛，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甜腥的气味——剧毒！
林风屏住呼吸，混沌之力在体内急速运转。玄甲地龙的防御符文全力激活，一层更加凝实的甲胄虚影覆盖全身。同时，他左手虚握，混沌气流在掌心凝聚，化作一柄灰色的短剑。
“铛！铛！铛！”
金属交击声如暴雨般密集。两人的身影在训练场中快速移动，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刺目的能量火花。黑衣人的攻击刁钻狠辣，每一击都瞄准要害，而且那柄短刃上的剧毒连空气都能腐蚀。但林风的防御密不透风，混沌之力形成的甲胄虚影坚不可摧，那些毒气刚一靠近就被灰色气流净化。
三十秒，两人交手超过百招。
黑衣人越打越心惊。情报中说林风只是丙级下位，刚觉醒不到一个月。但现在展现出的战力，至少是丙级中位巅峰，而且那种灰色的能量对一切负面效果都有极强的净化能力——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觉醒能力！
“够了。”黑衣人突然收刀后退，拉开距离。他的呼吸依旧平稳，但面具下的眼睛已经凝重无比，“测试数据收集完成。目标实际战力评级：丙级中位至上位之间，特殊能力‘混沌之力’具备高优先级净化特性，对血脉类能力克制明显。”
他像是在对着空气汇报。
林风停下攻势，握紧手中的混沌短剑：“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验证。”黑衣人回答得很简洁，“验证你是否值得‘神裔会’投入资源。现在看来……你合格了。”
合格？
林风的瞳孔微缩。
就在这时，训练场的合金大门突然被一股巨力从外部轰开！秦老和陈静带着一队技术人员冲了进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焦急和愤怒。
“数据库的操作记录被彻底抹除了！”陈静语速极快，“但我们在通风管道里发现了这个！”
她举起一个透明的证据袋，里面装着一枚银色的金属纽扣。纽扣表面刻着一个微小的符文——正是“狩”字！
黑衣人看到那枚纽扣，面具下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情绪波动——那是惊讶。
“这不可能……”他低声自语，“我明明……”
“你明明处理干净了，是吗？”周卫国的声音从训练场入口传来。他带着更多的士兵走进来，手中拿着一份纸质报告，“可惜，你太小看昆仑基地的技术水平了。这枚纽扣上残留的生物信息，我们已经比对出来了。”
他将报告扔在地上。
报告首页，是一张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中年男人的照片。照片下面，是详细的个人信息：
姓名：赵明远
职位：异常现象调查局灵能技术部副主任
权限等级：A级（可接触核心机密）
觉醒状态：未觉醒（经三次检测确认）
照片上的男人面容温和，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研究员。
但此刻，这个“普通研究员”正穿着黑色紧身衣，戴着银色面具，站在训练场中央。
“赵明远。”周卫国一字一顿地说，“你伪装得很好。连续三次灵能检测都显示你是普通人，甚至连秦老都没看出破绽。你是怎么做到的？”
黑衣人——赵明远——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与照片上完全相同的脸。只是那双眼睛，再没有照片中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很简单。”赵明远开口，声音不再是刚才的机械合成音，而是他原本温润的嗓音，“因为我从一开始，就不是普通人。”
他抬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下一刻，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皮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如活物般蠕动，从他的胸口蔓延至全身。他的眼睛变成纯黑色，没有眼白，只有深渊般的黑暗。周身的气息开始暴涨，从丙级上位一路攀升，突破某个临界点后——
达到了乙级下位！
“血脉封印。”秦老倒吸一口凉气，“你把自己的血脉力量封印了！所以检测设备才查不出来！”
赵明远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吧”的骨骼摩擦声：“十二年。我封印了整整十二年，就为了等到今天。”
他看向林风，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狂热：“混沌继承者，你根本不明白‘神裔会’在做什么。我们在拯救这个世界，从即将到来的‘大清洗’中拯救所有人。而你——你是关键。”
“所以你们催化凶兽，在燕京制造屠杀？”林风握紧手中的混沌短剑，“这就是你们拯救世界的方式？”
“必要的牺牲。”赵明远的声音毫无波动，“那些被催化的生物，本就是血脉碎片的不完全体，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痛苦。我们让它们在战斗中解脱，同时收集数据，推进研究——这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疯子。”周卫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随你怎么说。”赵明远抬起手，那柄黑色短刃再次出现在掌心。但这一次，短刃上的符文全部变成了血红色，“测试结束。现在进入第三阶段——捕获。”
话音落，他的身影突然分裂！
不是残影，是真正的分身！三个完全相同的赵明远出现在训练场中，从三个方向同时扑向林风！每一个的气息都是乙级下位，每一个的攻击都带着致命的威胁！
“小心！这是‘影狩’秘术！”秦老惊呼，“他可以制造出拥有本体七成战力的分身！”
林风瞬间陷入绝境。
三个乙级下位的围攻，哪怕只是七成战力，也远非他现在的境界能抗衡。混沌之力全力运转，防御符文激活到极限，但第一道分身的短刃还是刺穿了他的肩膀！
鲜血喷溅！
剧痛让林风的动作慢了半拍，第二道分身的攻击已经到面前——这一击瞄准的是他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赤红的火焰长鞭横空扫来，将第二道分身逼退！
卡琳娜的身影出现在训练场入口，她周身燃烧着熊熊烈焰，碧绿的眼眸中战意沸腾：“这么有趣的战斗，怎么能少了我？”
几乎同时，另一道凌厉的剑光斩向第三道分身！
上川彻不知何时也出现在场中，他的武士刀已经出鞘，刀身上缠绕着青色的灵能气流：“以多欺少，非武士之道。”
福斯特站在两人身后，推了推眼镜：“周将军，看来贵基地的内部问题，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不过现在，我们或许可以……暂时合作？”
周卫国深深看了三人一眼，然后点头：“先解决他。”
赵明远的三个分身同时后撤，汇聚在一起，重新融合成一个人。他看着突然出现的国际交流团三人，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欧罗巴的‘圣女’，日本的‘灵剑流’，北美的‘念力大师’。”他缓缓说道，“看来今天，我要一次性面对四位‘种子’了。”
“种子？”卡琳娜皱眉，“什么意思？”
赵明远没有回答。他举起短刃，刃尖指向天空。
训练场的穹顶突然炸裂！
不是爆炸，而是被某种力量从外部强行撕开！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黑洞在空中成型，黑洞中传来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
“他要逃！”陈静喊道。
但已经晚了。
赵明远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下一刻已经出现在黑洞边缘。他回头看了林风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
“我们会再见面的，混沌继承者。”他说，“等到你明白一切的真相时，你会主动来找我们。”
说完，他一步踏进黑洞。
黑洞迅速收缩，消失。
只留下训练场一片狼藉，还有林风肩膀不断渗出的鲜血。
卡琳娜收起火焰，走到林风面前，打量着他的伤口：“那家伙的刀上有毒，需要立刻处理。”
上川彻收刀入鞘，看向周卫国：“周将军，我想我们需要重新谈谈‘合作’的事了。”
福斯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神裔会’、‘种子’、‘大清洗’……看来这个世界，比我们知道的要复杂得多。”
周卫国看着穹顶上的破洞，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十二年的潜伏。
乙级下位的实力。
还有那种可以封印血脉、瞒过所有检测的秘术。
这个“神裔会”，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秦老快步走到林风身边，检查他的伤口。老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毒已经侵入经脉，而且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混合毒素。小子，你得立刻去医疗中心！”
林风按住伤口，混沌之力在体内运转，试图净化毒素。但那种毒素异常顽固，像是活物般在经脉中游走，不断吞噬着他的生命力。
“没用的。”秦老摇头，“这种毒是专门针对觉醒者设计的，常规手段解不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找到下毒者，拿到解药。”秦老的声音低沉下去，“或者……你能在毒素彻底发作前，突破到乙级。乙级的生命本质会发生质变，或许能抗住。”
乙级。
林风闭上眼睛。
他现在是丙级中位，距离乙级还有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差距。正常修炼，至少需要一年甚至更久。
但毒素不会等他。
按照秦老的判断，最多三天，毒素就会侵蚀到心脏。
三天，从丙级中位突破到乙级。
这可能吗？
训练场里，所有人都沉默着。
窗外的昆仑山，依旧白雪皑皑。
但雪白的山峰之下，暗红色的血，已经开始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