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座?
闫老西脸色大变,露出惊讶之色:“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啊!”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
闫老西故作镇定的拿起电话:“喂,委座……我是闫老西。”
“平安县战役结束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闫老西清了清嗓子,腰杆下意识挺直几分,对着话筒恭敬回话:“回委座,平安县战役确实结束得迅猛!”
“八路军这回可是打出了威风,不光啃下了平安县城这块硬骨头,还把日军的增援部队搅得七零八落。”
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赞叹:“单说歼敌数,光是被八路军吃掉的日军增援部队就不下两万。”
“加上县城里的守军,满打满算得有两万五往上。”
“李云龙新一团硬是凭着一股狠劲,在城里跟日军死磕。”
“江晨则在外围调度,俩人一前一后配合,光是亲手干掉的日军就有几千人。”
“连日军引以为傲的竹下俊特工队都折在了他们手里。”
“那支特工队可是日军的精锐,之前在华北战场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而且,据多方面的情报显示,这支精锐部队是要空降到山城刺杀委座……”
“嘶!”
常凯申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脊梁骨有些发凉。
电话那头静了片刻,闫老西能想象出委员长此刻眉头紧锁的模样。
他继续说道:“这一战打得漂亮啊委座!”
“现在整个华北战场都在传八路军的佳话。”
“老百姓提着鸡蛋、揣着干粮往八路军驻地送,连咱们二战区的兵都在念叨,说八路军这仗打得解气。”
“之前日军天天在咱们跟前耀武扬威,各地的抗战情绪都有些低落。”
“可平安县这一仗打完,不光是山西,连周边几省的百姓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到处都在唱‘八路军好’,连带着咱们的征兵都比往常顺利多了。”
“不少友邻部队的将领都在说,这是相持阶段以来最提气的一仗。”
“日军那边据说乱成了一锅粥,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都发了急电,说是要彻查增援部队为何惨败。”
“咱们这边呢,各战区的电报一封接一封地来,有问战况细节的,有想请八路军分享经验的,还有的直接说要派军官去学习。”
“八路军这回是真真正正扬名立万了!”
常凯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和嫉妒。
“在这抗战最胶着的时候,能打出这么一场硬仗,八路军……确实让人意外。”
常凯申顿了顿,话锋一转,“你刚才说的江晨,他怎么样?”
闫老西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正题来了,忙回道:“委座,这个江晨可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就说这次战役,他的本事让人不得不服。”
他把徐永昌刚才说的话捋了捋,一五一十地汇报:“他琢磨出一种叫‘三三制’的战术,八路军在巷战里用这法子,伤亡比往常少了一大半。”
“日军那巷战打得有多凶您是知道的,可八路军靠着这战术,愣是把县城里的日军一点点蚕食掉了。”
“还有他的预判能力,简直神了!”
闫老西的语气里添了几分感慨:“早在日军增兵前三天,他就断定日军会走哪几条路线,提前让人在沿途设了埋伏。”
“结果日军果然钻进了圈套,几波增援部队刚到半路就被打懵了,装备丢了一地,连带队的联队长都被击毙了。”
“最厉害的是他那‘借力打力’的本事,居然能调动咱们二战区的友邻部队,借着咱们的火力一起收拾小鬼子。”
“这几支部队原本只是按兵不动,被他几句话点醒(被迫无奈下),愣是打出了几波漂亮的配合,事后连咱们的团长都直夸他会用兵。”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到闫老西都以为线路出了问题,才听见常凯申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想不到八路军里,竟有这样的人才。”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果断起来,“阎司令,你立刻想办法和江晨取得联系,就说我要嘉奖他。”
闫老西连忙应道:“是,委座!”
“嘉奖的物资我已经让人备好了。”常凯申继续说道:“你转告他,这次平安县战役立了大功,委员长府里不能亏待有功之臣。”
“具体的物资清单,我让副官给你发一份电报,你照着办就行。”
常凯申清了清嗓子,报起了清单:“步枪五百支,都是刚从日耳曼进口的毛瑟枪,配足弹药。”
“重机枪二十挺,子弹各五千发;手榴弹五千枚,都是带木柄的那种,扔得远、威力足。”
“还有十门迫击炮,炮弹三百发,足够他们打几波硬仗了。”
“除了武器,再给他们送十万发子弹,五万斤粮食,两千套冬装。”
“天快冷了,得让战士们有衣穿、有饭吃。哦对了,还有两百箱罐头,猪肉的、牛肉的都有,让他们打了胜仗,也能改善改善伙食。”
常凯申一口气说完,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笼络,“告诉江晨,只要他好好抗日,委员长不会忘了他的功劳,以后有需要,尽管向战区开口。”
闫老西一听麻了!
他什么时候见常凯申对一个八路军官这么好?
这些物资虽说不算顶尖配置,但对于装备匮乏的八路军来说,已是相当厚重的嘉奖了。
尤其是那五百支毛瑟枪和二十挺重机枪,连晋绥军的主力部队都未必能配齐,委员长这是下了血本想拉拢江晨啊。
“是,卑职一定把委座的意思带到!”闫老西恭敬地应道。
挂了电话,听筒还没放回座机,闫老西就长长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指在桌面上重重一敲。
满堂将官都看了过来,徐永昌更是凑近一步,低声问道:“司令,委座怎么说?”
“怎么说?”闫老西哼了一声,嘴角却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委座为了得到江晨,可真是下了本钱。”
“光是嘉奖的物资,就够装备一个团了,五百支毛瑟枪,二十挺重机枪,还有迫击炮、粮食、冬装……”
“这哪里是嘉奖,分明是在给江晨送‘投名状’啊!”
委座给江晨投名状?
这也是世间罕有啊。
徐永昌眼神一凛:“这么说,委座铁定要江晨了?”
作为一名果党老将,徐永昌从来没见过委座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何止是铁定,”闫老西端起茶杯,手指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刚才我跟你说什么来着?跟委座抢人,难啊。”
“你听听这手笔,咱们晋绥军打了那么多仗,也没见委座一次给过这么多好东西。”
闫老西顿了顿,看向满堂将官:“看来这位江晨,往后怕是要成各方势力都想拉拢的香饽饽了。”
作战参谋长忍不住插话:“那咱们……还按刚才说的办吗?”
闫老西眯起眼睛,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办,怎么不办?”
“委座想要,不代表咱们就不能争取争取。”
他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徐总长,你让人备一份礼,不用太扎眼,但得实用。”
“就挑五十支最新的步枪,再弄两千发子弹,还有咱们自产的那批山药蛋粉,耐放、顶饿,让江晨尝尝咱们晋绥军的心意。”
他看向通讯兵:“再给楚云飞发一封电报,让他多留意江晨的动向,要是有机会,替我递句话,晋绥军的大门,永远为有本事的人敞开着。”
徐永昌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闫老西的意思:“司令是想……双管齐下?”
“委座给的是重利,咱们给的是人情。”
闫老西摸了摸下巴,眼神里透着老谋深算:“江晨这样的人,未必只看重物资。”
“再说了,多个人情,总没坏处。”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地图,目光落在平安县的位置上:“不管怎么说,这是个难得的将才。”
“能为我所用最好,就算不能,也不能让他觉得咱们晋绥军小气。”
“司令敞亮!!”
随后。
办公室里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将领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的说该再添些战马,有的说该送几匹好布让八路军做军旗。
还有的说不如派个联络官亲自去一趟,显得更有诚意。
闫老西没再说话,只是手指又开始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目光深邃。
他知道,常凯申这通电话,不仅是为了嘉奖江晨,更是在敲打他。
委座已经盯上这块肥肉了,旁人别想轻易插手。
但他偏不信这个邪,江晨这样的人才,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谁能抢先一步,说不定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通讯兵已经开始准备给楚云飞的电报,参谋们则在清点要送给江晨的物资。
闫老西看着眼前忙碌的景象,忽然觉得,这平安县战役打完,华北的局势,怕是要变得更有意思了。
而那个叫江晨的年轻人,或许就是搅动这摊浑水的关键人物。
他拿起那份战报,又看了一眼“江晨”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不管委座怎么想,这步棋,他得试着走一走。
……
此时。
孔捷防区。
阵地上的硝烟还没散尽,呛人的硫磺味混着泥土腥气扑面而来。
独立团的战士们趴在临时挖好的散兵坑里,手里的步枪还紧紧攥着,眼睛死死盯着对面日军的阵地。
就在刚才,日军那如同疯狗般的炮火突然停了,紧接着,原本嗷嗷叫着往前冲的鬼子兵竟像被抽了魂似的,开始往后缩。
“哎?鬼子咋不动了?”一个年轻战士揉了揉被震得发懵的耳朵,捅了捅身边的班长。
班长眯着眼望了半天,眉头拧成个疙瘩:“不对劲啊……他们好像在撤?”
话音刚落,就见日军阵地里的士兵开始扛着伤员、拖着炮管往后方挪动,连重机枪都被拆解着装上了卡车。
那仓皇的模样,哪还有半点之前的嚣张气焰。
“撤了?真撤了?”
“这打了三天三夜,眼看快顶不住了,他们咋跑了?”
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脑子都是问号。
有几个胆大的探出半个脑袋,见日军真的在往后撤,甚至开始发动汽车,才慌忙爬起来:“快!快报告团长!小鬼子撤了!”
很快,消息传到指挥部时,孔捷正叼着个旱烟斗,眉头紧锁地盯着地图。
三天来他几乎没合眼,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胡茬,军装上沾着不少泥土和油污。
“报,团长,小鬼子停止了进攻,正往后撤……”
“什么?小鬼子撤了?”孔捷猛地抬起头,烟斗差点从嘴里掉下来:“你再说一遍?”
通讯兵立正敬礼:“是的,团长!前沿阵地观察,日军正在全面后撤,火炮、重武器都在往卡车上传,看样子是要跑!”
孔捷“嚯”地站起来,走到指挥部外,眯着眼看向日军阵地的方向,果然隐约能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
他咂了咂嘴,把烟斗往鞋底磕了磕:“邪门了,这都快把咱们阵地撕开个口子了,怎么说撤就撤?”
一旁的参谋长也是一脸茫然,手里的铅笔都停在了战报上:“是啊团长,这战局明明对小鬼子有利。”
“咱们伤亡不小,弹药也快见底了,他们再冲两波,咱们就得退到二线阵地。”
“这节骨眼上撤退,太反常了。”
参谋长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会不会是小鬼子的阴谋?故意示弱,引诱咱们追击,然后设埋伏?”
孔捷重新把烟斗塞回嘴里,点了火,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中,他摇了摇头:“不像。”
“这仗打了几天几夜,小鬼子要是有阴谋,早该使出来了,犯不着等到现在。”
“他们的伤亡也不小,看这撤退的架势,不像是装的。”
参谋长挠了挠头,一脸困惑:“那到底是为啥啊?总不能是良心发现,不想打了吧?”
孔捷没接话,眉头紧锁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腰间的枪套上摩挲。
突然,他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嘿!我知道了!”
参谋长连忙追问:“团长,您想到啥了?”
“李云龙!”孔捷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肯定是李云龙那小子!他是不是把平安县给拿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