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的声音在耳机里炸响时，林默正拽着苏晚往商场侧门跑，鞋底蹭过光滑的地砖，发出 “吱呀” 的轻响，像被踩疼的老鼠。“正门有三个保安巡逻！电棍都亮着，别往那边走！从西侧杂物间的门进停车场，我已经把那片监控黑了，撑五分钟！” 耳机里还混着键盘狂敲的 “哒哒” 声，小周的呼吸带着急，显然是一边盯着屏幕追监控，一边跟他们报信，连气都没喘匀。
苏晚的风衣拉链跑开了，冷风灌进去，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死死攥着灵觉探测器 —— 屏幕还亮着，指针时不时小跳一下，残留着刚才试衣间阴煞的余波，像颗没拆的炸弹。“快到了！前面那个挂‘杂物间’牌子的门就是！” 小李扛着消防斧跑在最前面，斧柄上的黑胶布被风吹得翘起来，扫过胳膊都没顾上理，他每隔两步就回头看一眼，怕后面保安追上来，脖子都快扭酸了。
刚拐过女装区的拐角，就看见那扇虚掩的铁门。门楣上的纸条褪成了淡粉色，“杂物间” 三个字的边角卷得像菜叶子，像是被人撕过又用胶带粘回去的。门缝里漏出点奇怪的红光，不是商场暖光灯的柔和，是艳得发沉的红，像凝固的血，在地上映出条细痕。“等等，先别推门。” 林默伸手拦住小李，指尖刚碰到铁门，就传来一阵细微的凉意 —— 这门明明在室内，却比商场的空调风还冷，像摸了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铁。
“怎么了？保安快追过来了！” 小李急得直跺脚，斧刃往门框上磕了一下，“咚” 的闷响在走廊里荡开，吓得旁边服装店的店员探出头看了一眼，又赶紧缩回去。林默没管，轻轻推开门缝，一股混杂着布料霉味和土腥气的味道涌出来，呛得他皱紧眉头 —— 这味道根本不像商场该有的，倒像老宅里埋在地下的旧木箱散出来的，带着股陈腐的腥气。
门后的空间比想象中大，堆着十几个瓦楞纸箱，最上面的两个没盖严，露出半叠红围巾。那些围巾堆得乱七八糟，绣着暗纹的边角耷拉在箱外，风从门缝钻进来，围巾轻轻晃，暗纹在灯光下泛着淡红色的光，像藏在布料里的血丝。林默伸手摸了摸最上面那条，指尖刚碰到面料就缩了回来 —— 糙得像砂纸，比他上次在批发市场买的抹布还硬，绣纹的地方更是硬邦邦的，像是用浆糊反复刷过，戳得指尖发疼。
“这破围巾，送我擦脚我都嫌硬！” 小李凑过来看了一眼，刚想转身催着走，林默突然 “咦” 了一声，指尖在围巾左下角捻了捻，指腹沾着点黏糊糊的东西。“怎么了？” 苏晚赶紧凑过来，看见林默的指尖上沾着点黑褐色的泥，还带着点湿润的凉意，凑近闻能闻到股土腥气。
“这泥……” 林默把指尖凑到鼻尖，脑子突然 “嗡” 了一下 —— 是包子铺！上次他们去子位锚点（包子铺）时，那个被诡气控制的老板，指甲缝里就沾着一模一样的黑泥！他记得特别清楚，当时老板举着菜刀扑过来，他躲的时候，看清了那黑泥是深褐色的，干燥后结成小块，搓开就有这种土腥味，跟现在指尖的味道分毫不差。
“苏晚，用探测器扫扫！” 林默把围巾拎起来，苏晚赶紧掏出探测器，屏幕刚靠近围巾，就 “嘀嘀嘀” 尖叫起来，红灯亮得刺眼，上面跳着一行字：“子位锚点诡气，浓度 45%，含阴土成分”。她的脸瞬间白了，攥着探测器的手都在发抖，声音发颤：“是子位锚点的诡气！柳轻烟把阴土掺进了绣线里，这围巾是‘引魂器’—— 戴过的人，会被悄悄标记上诡气，重阳节那天，她能一次性吸走所有人的灵觉，当激活裂隙的养料！”
“操！这娘们也太狠了！” 老魔的声音在脑子里炸响，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急，“把普通人当养诡气的靶子，等日子到了一起收割，这心黑得能滴墨！”
林默翻到围巾内侧，白色的标签已经发黄，上面用红字写着 “子位”，字体是手写的，笔画倾斜的角度，和他之前在爷爷手札里看到的子位锚点标记一模一样，连最后一笔的弯钩都没差。“张叔让我们来商场，根本不是只为了古镜碎片。” 他把围巾举到苏晚面前，声音沉得厉害，“他是故意引我们来发现红围巾的秘密 —— 他知道柳轻烟要用普通人当祭品，却不想让她得逞，只是没法明说。”
“可他之前明明帮柳轻烟抢碎片！” 苏晚攥紧围巾，指节都泛白了，围巾的边角被她捏得发皱，“医院里他还把碎片递给柳轻烟，现在又帮我们查红围巾，他到底是哪边的？总不能是两边都帮吧！”
“别管他了！先撤再说！” 小李在门口急得转圈，斧柄上的灰蹭了裤子也没顾上拍，“我刚才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噔噔’的，肯定是保安！再不走就被堵在这儿了！这围巾带上，回据点再研究，别在这儿耽误时间！”
林默点点头，把围巾折好塞进贴身的黄符布袋 —— 和古镜放在一起。刚放进去，就感觉到古镜传来一阵细微的发烫，像是在和围巾上的诡气对冲，布袋外面都能摸到一点暖意，连胸口都跟着暖了点。“走，跟小周汇合。” 他跟着小李往门外走，路过最里面的纸箱时，无意间瞥了一眼 —— 箱子上贴着张快递单，寄件人写着 “临海文创”，正是之前小周查到的、给商场供应镜子的空壳公司，地址栏还画了个小小的 “子” 字，跟围巾标签上的笔迹一样。
出了杂物间，走廊里果然传来 “噔噔” 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保安的嘶吼：“站住！别跑！” 三人赶紧往停车场跑，苏晚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眼杂物间的门，心里总觉得不安 —— 那些没被打开的纸箱里，不知道还藏着多少条带诡气的红围巾，又有多少人已经领走了。
上了小周的面包车，林默把围巾掏出来放在中控台上。那点黑泥还沾在围巾上，苏晚从包里掏出纸巾，蘸了点矿泉水想擦掉，可刚碰到黑泥就傻了 —— 它像渗进了布料纤维里似的，擦不掉不说，还晕开一点淡黑色的印子，像血滴在白纸上，越擦越明显。“阴土和诡气已经混在一起了，渗进面料里了。” 她叹了口气，把纸巾扔进垃圾袋，“就算我们现在回去阻止发围巾，已经领了的 150 个人，身上的标记也消不掉 ——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成了柳轻烟的‘储备粮’。”
面包车刚驶出停车场出口，林默突然往前探了探身，盯着小周握着方向盘的手：“小周，能查到商场今天到底发了多少条红围巾吗？领了的人…… 得想办法提醒他们，不能让他们等着被吸灵觉。”
小周腾出一只手，在副驾的平板电脑上划了两下 —— 屏幕还亮着商场监控的后台数据，他指尖点在 “服务台登记记录” 上：“我刚才黑监控时截了登记本的图，早上九点到现在，已经发了 150 条，登记的都是附近小区的居民，老人居多，还有几个带孩子的。原本每日限量 200 条，现在杂物间还剩 50 条，我看监控里，刚才有两个黑西装正往辆黑色 mpV 上搬纸箱，里面露着红围巾的角，估计是怕咱们捣毁，想转移到别的地方接着发。”
“150 条……” 苏晚坐在后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帆布包的边角，声音轻得像被风吹走，“这 150 个人，现在说不定已经开始头晕、心慌了，只是没往诡气上想。要是剩下的 50 条再发出去，又得多 50 个无辜的人遭罪，柳轻烟这是把临海的老百姓当韭菜割！”
小李靠在副驾椅背上，揉着刚才被斧柄硌红的手心，听到 “50 条” 时猛地坐直了，眼神瞪得溜圆：“操！这娘们也太缺德了！早知道刚才就该把那 50 条全烧了，省得她转移去害人！”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拉车门，像是想折回去，手都碰到车门把手了，被林默一把按住胳膊才停住，脸憋得通红。
“别冲动！” 林默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指尖还带着古镜的余温，“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柳轻烟肯定在商场周围布了人，就等着咱们回去。而且咱们连那 50 条围巾转移到哪儿都不知道，瞎闯只会耽误时间，还救不了已经领了围巾的人。”
小周点点头，把平板电脑转过来，屏幕上跳出商场的楼层平面图，他用指尖圈出负一楼的 “后勤杂物间”：“我查了商场的仓储记录，红围巾原本全堆在这儿，刚才黑西装搬的就是最后 50 条。我已经把那辆 mpV 的车牌同步给交通局的朋友了，实时路线能在平板上显出来，他们正往老城区方向开，估计是想转移到那边的小区接着发。”
“那还等啥？追啊！” 小李一下子来了劲，伸手拍了拍小周的肩膀，差点把平板电脑晃掉，“等他们到了转移点，咱们再动手，先把围巾截下来，再揍那些黑西装一顿，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林默却没急着点头，他摸了摸怀里的古镜，镜面的暖意透过布袋传过来，让他冷静了些：“咱们得先分轻重 —— 截围巾重要，但救那 150 个居民更要紧。他们身上的诡气标记，得尽快找到净化的办法，不然等柳轻烟激活锚点，这些人的灵觉都会被吸走，到时候就晚了。”
苏晚从帆布包里掏出爷爷的手札，翻到夹着银杏书签的一页 —— 上面记着 “阴煞标记解方”，她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爷爷说，低浓度的阴煞标记，能用朱砂混阳土调成药膏暂时压制，阳土得是正午晒过的黄土，朱砂要陈年的。咱们可以先做些药膏，让小周通过登记信息联系到领围巾的居民，至少能延缓诡气发作，争取时间。”
“这个办法可行！” 小周眼睛一亮，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飞快操作，“我现在就联系药店的朋友，让他们帮忙准备朱砂，再找社区志愿者帮忙收集阳土、调药膏。至于那辆 mpV，我让朋友盯着路线，等他们停稳了再通知咱们，保证不打草惊蛇。”
小李攥了攥拳头，又松开，最后还是点了头：“行！听你们的！先救居民，再截围巾！不过下次见着那些黑西装，我非得一斧劈了他们的车胎，让他们跑都跑不动！”
面包车顺着主干道往前开，小周时不时看一眼平板电脑上的追踪路线，屏幕上的红点正往老城区方向移动，越来越近。林默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掠过的小区路灯，每一盏灯下都可能住着领了红围巾的居民，心里沉甸甸的 ——150 个待救的人，50 条待截的围巾，还有没解开的张叔谜团，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能错。
苏晚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递过来一张刚画好的净化符：“把这个贴在古镜布袋上，能增强点净化力，说不定还能帮你感知到居民身上的标记。” 她看着林默把符纸贴好，指尖沾着的朱砂粉蹭到了布袋上，又补充道，“等咱们截到剩下的围巾，说不定能从上面找到柳轻烟的诡气来源，顺藤摸瓜找到她下一个锚点的位置，一举两得。”
林默点点头，指尖捏着那张符纸，心里的凝重少了些，多了点坚定。面包车的两道车灯划破夜色，像把黑幕撕开个小口，前面黑色 mpV 的影子在视线里越来越近，离救那些居民的目标，也越来越近 —— 他们知道，只要再快一点，再坚持一点，就能多救一个人，离阻止柳轻烟的阴谋，就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