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活活一年,就剩大哥爱国的一千块钱没还了。
爱民在心里盘算着:
‘到二十九再去要一次账,差不多就能把大哥的钱还了。再杀头猪吧,也能卖点钱,还省的自家再掏钱买肉了。
斌斌爹杨林就会杀猪,村里人过年杀猪都是去找他。’
想到了就赶紧去打声招呼,明天都二十七了,这几天杀猪的人多。爱民拿个手电筒,就去了杨林家。
两家多少是沾些亲戚,杨林对爱民很是热情,说道:
“明天上午有三家都要杀猪,那你家就到下午吧,中午吃完饭我就过去。”
爱民道过谢就往回走,经过老院门口,往里面看了看,想着爹娘睡觉早,尤其现在天冷,估计早睡了,也就没进去。
第二天一早,爱民回老院告诉爹娘自家要杀猪,让他们别买肉了。又喊了大哥爱国下午去帮忙。
回家先借口大锅,准备好柴火。中午早早吃过饭,就开始烧了一大锅的热水备着。
杨林来了之后,爱民又去门口叫了邻居李二水、刘天柱、大武、小武几个有气力的小伙子来帮忙逮猪。
几个人把猪死死按住,杨林对准猪脖子,手起刀落,鲜血就喷涌而出,爱民早备好了盆子接着。
把热水向猪身上浇,再用工具把猪毛剔除干净。
想买肉的人家已经陆续来了。
待收拾完,分割好之后,爱民留了两个腿,自家一个,大哥一个,又留些肋条肉过年送礼用,剩下的都卖掉了。
小倩中午吃过饭就带着小涛去小美家了,她害怕看逮猪杀猪,主要是害怕听到猪的惨叫声。
众人散去之后,爱民给爹娘拿去一大块五花肉,煮煮供香用。
他前几天赶会买的海带、粉条、腐竹、芹菜啥的,都一样给爹娘带些。
心想再去大柱家看看杀羊了没,再给爹买上块羊肉,让他包饺子吃,爹就爱这口。
淑贞冷眼看着,也不吭声。每年都是这样,买的啥都要给他爹娘带些。
随他吧,现在日子也好过些了。再者,大过年的,也不想找他不痛快。
淑贞烧好一锅水,把猪血就盆子放入锅内水中,慢慢的猪血就成块了,这是爱民最喜欢吃的东西。
本来小倩很想把猪肠子留着,让爸爸妈妈给做成灌肠,她想起村里有人家结婚时,桌上的那个灌肠多好吃啊。
可爱民和淑贞都不会收拾,就把肠子送给杨林带走了。内脏那些让大哥带走了,爱民也不爱吃那些。
猪尾巴让大嫂慧真来拿走了,这可是稀罕东西。
村里人杀猪时,有小孩的人家都是早早的说好要猪尾巴,因为老人说小孩吮吮猪尾巴,就不会流那么多口水了。
要说大哥家小娜比小涛还大半岁呢,两三岁的孩子,哪个不流口水,小涛也流。但既然大嫂专门跑来要,爱民就给她了。
爱民先到老院,把肉和菜放下,又去大柱家买了块羊肉回来,爱民爹很是欢喜。
爱民娘拿出随身带着的钥匙,打开抽屉取了几张钱,一共五十,递给爱民说:
“你常出门,去给我换些五块五块的新钱,过年时,我好给孩子们发压岁钱。”
爱民推过娘的手,说道:
“你赶紧收起来吧,你和我爹卖粮食攒的这些钱多不容易。
我这两天就要出去办事,给你换些就是了。”
又没有淑贞在场,爱民娘也不给自己儿子客气,就又把钱放回抽屉,并锁好。
爱国回到家,对着慧真数落道:
“小涛比小娜还要小半岁,不也流着口水,你咋还跑去要猪尾巴?”
“淑贞都没吭声,你喊的哪门子劲?”
慧真说完,走开了,她才不怕爱国吼。
爱国把肉分好,留下包饺子的肉和礼肉,剩下的连同内脏一起洗干净煮了。
心想爱民跟自己说了,他给爹娘拿去些肉,让自己不用管了,那就等一会煮好了,把猪肝猪心给爹娘拿去些。
没等煮好,三个孩子就循着香味跑了过来,爱国用筷子夹出一些肉,一人分一小块吃。
等煮好,天早黑了,爱国把猪肝和猪心各切一半,放盆子里打算给爹娘端过去。
慧真看到不满的说:
“就两个人能吃那么多吗?咱家这俩儿子吃的,都快赶上大人了,再切掉些吧。”
说着拿起刀,又各切了一半。
爱国白了她一眼,想说啥又忍住了,大过年的,还是不吵了。
这下也不需要用盆子了,拿个盘子就能盛下了。
爱国端着盘子去爹娘那,爹娘正在蒸馍。
爱国娘说:
“这锅是豆馅的,我放了好多糖,小峰和小磊肯定爱吃。你等会,熟了拿几个再走。”
“哦,还有啊。爱民拿来的有芹菜,我和你爹牙不好也不想吃,你一会都拿回去。”
可能因为爱国常年在外干活,爹娘总觉得他辛苦,挣钱不容易,也可能是看在两个孙子的面上,爹娘总想多贴补他。
而对于爱民,虽说现在他账还没还清,可爹娘总觉得他常年在家,似乎不像爱国那么辛苦,挣钱也更容易些。
不偏心的父母应该是有的吧,但要遇到,似乎也很难。
哪有绝对的不偏心,况且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啊。
爱国拿着馍、芹菜、还有一些腐竹回来,看猪心已经被吃完了,猪肝剩了一小块。慧真说:
“看吧,我都说他俩吃的,都赶上大人了。我都没吃几口,全进他俩肚子了,还吃了一疙瘩肉呢。”
小峰和小磊看到热馍,拿过又啃了起来。真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爱民赶在除夕前,又去要了一次账,总算把大哥的钱也还上了。无债一身轻,今年注定要过个好年了。
有些人努力奋斗所实现的,就是别人早已拥有的。但那又如何,心境肯定是不一样的。
爱民奋斗了几年,才还清欠款。而大哥手里,早已有了存款。
但爱民心里是敞亮的,对未来是满怀期望的。而大哥却是苦哈哈的一年又一年,在外辛劳,在家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