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四十七分，破旧面包车碾过坑洼的柏油路，扬起的灰尘在晨光中弥漫。林怡希攥紧怀中的恒温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是她从安全屋带来的唯一希望，也是揭开十年阴谋的关键证据。车窗外，生物实验室旧址的铁栅栏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生锈的警示牌上“危险勿入”的字样已被青苔覆盖。
“老陈在等我们。”周延猛打方向盘，避开路中央的碎石，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嘶鸣。他转头看向后视镜，远处两辆黑色越野车正碾过农田疾驰而来，车顶的红色警示灯在晨雾中宛如血色的眼睛。
林怡希摸出口袋里的干扰器，那是周延从安全屋带出来的最后一件装备。“能撑多久？”她声音发紧，怀表在胸口随着车身颠簸轻轻撞击。
“十五分钟。”周延踩下油门，面包车咆哮着冲向实验室大门，“足够把样本交给老陈，再把你送到安全屋。”
铁栅栏锈蚀的锁链被轻易剪断，面包车冲进废弃的实验区，扬起的灰尘惊起一群栖息的乌鸦。林怡希跳下车，看见一栋爬满藤蔓的三层小楼，二楼某扇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是老陈的实验室。
“这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瘦高老人推开窗户，朝他们招手。他穿着沾满污渍的白大褂，胸牌上“陈立仁”的名字已经褪色，却与视频里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完美重合。
林怡希跟着周延冲进实验室，扑面而来的是福尔马林与金属混合的气味。老陈迅速锁死铁门，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墙角的旧电脑屏幕闪烁着蓝光，正实时传输着周延上传的病毒数据。
“小周，你小子总算没让我等太久。”老陈戴上橡胶手套，接过林怡希递来的恒温箱，动作轻柔得像在捧着初生的婴儿，“这管样本，就是‘冰霜’计划的终极答案？”
“它能在4c形成保护性结晶，通过制冰系统传播。”林怡希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昨晚绘制的病毒传播路径图，“我公寓楼下的302室是他们的培养基地，病毒混在供水系统的制冰环节里，随着家用冰箱扩散到整个小区。”
老陈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迅速将样本注入电子显微镜，调整焦距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天呐……这些结晶体的结构比我们十年前观测到的更稳定，一旦温度升至20c以上，它们会在三小时内完全激活，感染宿主细胞的速度是普通病毒的17倍。”
电脑屏幕突然闪烁，周延猛地拍打主机：“他们黑进来了！是疾控中心的内部网络！”他调出防火墙日志，一行红色警告刺痛所有人的眼睛——「访问者Ip：市疾控中心主服务器」。
“陈主任，是他们……”林怡希攥紧拳头，母亲笔记里提到的名字在脑海中回响，“陈明远，他果然还和这些人有关系！”
老陈的脸色变得煞白：“不可能……他十年前明明……”话音未落，实验室的警报器突然响起，刺耳的蜂鸣声穿透墙壁——是门口的震动传感器被触发了。
“他们找到这里了。”周延抓起桌上的霰弹枪，子弹上膛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老陈，数据备份好了吗？”
“正在上传到瑞士日内瓦的医疗数据库！”老陈快速敲击键盘，屏幕上的进度条艰难地爬升到78%，“只要再撑三分钟，全球的医疗专家都能看到这些证据！”
林怡希跑到窗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到楼下聚集了十几名黑衣人，为首的正是302室见过的疤脸男人——他手里举着扩音器，声音穿透晨雾：“陈立仁！你涉嫌泄露国家机密，立即交出样本！否则我们就对整栋楼实施爆破！”
“爆破？！”林怡希倒吸一口冷气，实验室的角落里堆放着几个标有“易燃易爆”的试剂箱，“他们想毁掉所有证据！”
周延迅速拉上所有窗帘，从柜子里取出防火毯盖住试剂箱：“老陈，启动紧急撤离程序！林怡希，跟我去顶楼——那里有老实验室的通风管道，可以通往后山的树林！”
老陈按下桌下的红色按钮，实验室的备用电源立即启动，墙角的保险柜缓缓打开，里面整齐码放着几份泛黄的文件。“带上这些！”他塞给林怡希一个牛皮纸袋，“这是我当年偷偷备份的项目原始数据，包括你母亲签署的退出声明和病毒样本的原始基因序列。”
林怡希抓起纸袋，跟着周延冲向楼梯间。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黑衣人已经破窗而入。周延甩出两枚闪光弹，刺眼的白光中，林怡希听见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但她不敢停留，跟着周延冲上顶楼。
通风管道的铁栅栏被周延用匕首撬开，狭窄的通道里弥漫着灰尘与铁锈的气味。林怡希蜷缩在管道内，听着下方传来的打斗声与喊叫声——周延正在用霰弹枪阻挡追兵，每一声轰鸣都让她的心脏揪紧。
“再爬十米就能到后山！”周延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伴随着粗重的喘息，“林怡希，你妈妈当年就是从这条管道逃出去的，她把证据藏在了后山的石洞里……”
林怡希的指尖突然触到一个坚硬的物体——通风管道的夹层里，嵌着一个生锈的金属盒。她用力抠出盒子，盒盖上刻着一行小字：“给怡希，当你需要真相时。——妈妈”
“这是……”她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纸张和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母亲站在实验室里，手里捧着一管冒着寒气的病毒样本，背景正是这个实验室的旧址。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实验记录和一封未寄出的信：
“亲爱的怡希，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冰霜’计划已经失控。我发现了病毒在4c环境下的变异特性，也知道高层打算用它作为生物武器。我试图阻止，但他们……陈明远背叛了我们，他为了自己的前途，不惜牺牲整个城市。我把你托付给周延，希望他能保护你。记住，真相终将大白，而你，是我最勇敢的女儿。”
林怡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信纸上的字迹被水渍晕染，却依然清晰可辨。她将信纸紧紧贴在胸口，仿佛拥抱了十年前那个为她牺牲的母亲。
“到了！”周延的声音从管道尽头传来。林怡希爬出通风口，发现身处一片茂密的树林，远处是陡峭的山崖，而山脚下的公路上，几辆警笛轰鸣的警车正朝实验室方向疾驰而来。
“是老陈叫的支援！”周延喘息着指向山崖边的石洞，“证据在里面，我们得赶在警方到来前确认所有数据！”
石洞里阴冷潮湿，老陈提前藏在这里的防水袋中装着笔记本电脑和硬盘。林怡希迅速取出母亲留下的原始实验记录，与硬盘中的数据进行比对——所有证据都指向同一个结论：病毒是人为制造的，4c是刻意选择的传播温度，而她的公寓冰箱，只是整个阴谋中的一枚棋子。
“陈明远……”林怡希攥紧拳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权力与金钱。”周延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我查过他的资金流向，过去十年，他通过一家空壳公司向国外出售‘冰霜’病毒的改良版本，声称是‘极端环境生物制剂’。而你的小区，是他选定的最后一个‘实验场’。”
警笛声越来越近，林怡希却突然想起什么：“我的冰箱……如果病毒还在传播，那整个小区都可能……”
“老陈已经联系了疾控中心的良心团队。”周延将硬盘塞进防水袋，“他们会发布紧急通知，指导居民检查冰箱制冰系统，销毁可能被污染的冰块。”他看向林怡希，目光坚定，“但你得跟我去警局，亲自指证陈明远。”
林怡希摸了摸怀中的怀表，母亲的温度透过金属表壳传来，仿佛在轻声鼓励。她点点头，跟着周延走向山脚下的公路。晨光穿透云层，洒在他们身上，驱散了长夜的阴霾。
当警车呼啸着包围实验室旧址时，林怡希站在路边，看着被押上警车的疤脸男人——那是“清理者”的头目，而真正的幕后黑手陈明远，此刻也正在警方的包围圈中。
“结束了。”周延轻声说，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林怡希望向远处的城市天际线，朝阳正缓缓升起，为每一扇窗户镀上金色的光芒。她知道，这场关乎4c、关乎病毒、关乎母爱与真相的战斗，终于迎来了破晓的时刻。
而她的冰箱，那个曾经被恐惧笼罩的容器，如今成为了她勇气与坚持的见证——在寒冷中寻找温暖，在绝望中守护希望，这不仅是母亲的遗愿，也是她新生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