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像把钝刀,刮得溶洞口的藤蔓簌簌作响。林怡希裹紧最后一件羊毛斗篷,手指冻得发僵,却仍固执地在本子上记录:“煤炭剩余三百公斤,土豆消耗过半,小满退烧药仅余两片……”
“别记了。”周延搓着冻红的耳朵走进来,怀里揣着团黑黢黢的东西,“王大爷在后山雪堆里扒到这个。”
是半袋被雪埋住的橡果。林怡希眼睛一亮:“可以磨粉做代餐!”她小心地把橡果倒进竹篓,“母亲的笔记里说过,橡果粉耐储存,能顶半个月。”
洞外的雪下得更急了。小满缩在石炕边,鼻尖冻得通红,正用冻僵的手指画蜡笔画——画里的溶洞飘着热气腾腾的饺子,五个小人围坐在一起。
“林老师,”她突然抬头,“雪会把丧尸冻住吗?”
“可能。”林怡希蹲下来帮她揉手,“但冻僵的丧尸更难对付,它们的牙齿会更锋利。”
话音未落,溶洞深处传来“咔嚓”一声。
是石门被撞裂的声音。
第一波丧尸是在深夜涌进来的。
它们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歪歪扭扭地扑向溶洞,有的身上还挂着冰碴,动作却比以往更迅猛——极寒似乎让它们更疯狂,也更脆弱。
“堵门!”周延抄起顶门的铁杠,王大爷举着猎枪冲上前。林怡希迅速将小满塞进石窖,自己抓起一根削尖的木棍守在洞口。
“砰!”王大爷的猎枪炸响,一头丧尸应声倒地。但更多的丧尸挤在门口,用腐烂的手扒拉着石门,冰碴混着黑血顺着门缝流进来。
“它们在挖雪!”赵强从侧洞跑来,“后山的雪被它们扒开了,它们在找入口!”
林怡希心头一紧。他们藏在这里的秘密,终究还是被丧尸嗅到了。
极寒在第四天达到顶峰。
溶洞内的温度跌破零下二十度,即使烧着最后半堆煤炭,石壁上也结满了冰棱。小满的咳嗽越来越重,林怡希翻遍医疗箱,连阿司匹林都只剩最后一粒。
“把橡果粉煮浓些。”她把最后一点燃料塞进火塘,“喝了能暖身子。”
周延突然冲进来,手里攥着母亲的笔记:“看这个!”他指着其中一页,“我妈写过,‘极寒时,地下三米的石窖能保常温,但需用松脂封死入口。’”
“松脂?”林怡希愣住。
“后山有松树林!”王大爷眼睛一亮,“我年轻时采过松脂,能封死石窖缝隙!”
三人立刻行动。周延和王大爷带着铁镐往后山跑,林怡希守着溶洞,用冻僵的手指将最后几颗发光蘑菇种子撒在洞壁——它们在黑暗中发出幽蓝的光,勉强照亮小满苍白的脸。
深夜,松脂封死了石窖入口。林怡希蜷在石炕边,看着小满喝下橡果粉熬的热汤,咳嗽渐渐平息。
“林老师……”小满迷迷糊糊地说,“我梦见妈妈了,她给我煮了饺子……”
“很快。”林怡希摸了摸她的头,“春天就快来了。”
洞外,丧尸的嘶吼声弱了些。或许是松脂的气味太刺鼻,它们暂时退开了。
第五天清晨,雪停了。
周延和王大爷带着一身寒气回来,手里抱着捆松枝:“后山的松脂够封三个洞口!我们还捡到了这个——”王大爷抖开一块破布,里面包着半盒青霉素,“应该是哪个幸存者留下的。”
林怡希接过药盒,眼眶发热。母亲的笔记里曾说:“囤货不是守着死物,是给人留一口气。”此刻,这半盒青霉素就是那口气。
中午,石窖的温度回升了些。小满坐在炕边,捧着林怡希用桦树皮做的“新账本”:“林老师,我想记今天的收获。”
“好。”林怡希递过炭笔,“记什么?”
“记我们封了石窖,记我们有了青霉素,记……”小满歪着头想了想,“记春天一定会来。”
林怡希笑了。她翻开母亲的笔记最后一页,上面有行被反复描摹的小字:「极寒会冻住土地,但冻不住希望;丧尸会啃食血肉,但啃不碎人心。」
洞外的雪地上,几株抗寒的野草正从雪堆里钻出来,嫩绿的芽尖倔强地指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