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沙漠,黄昏的风裹着湿意。
林怡希站在观测塔上,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土腥气——这是沙漠要下雨的前兆。她低头看了眼温度计:14c。这是入秋以来最低的温度,比三周前降了整整20度。
“要下了。”她轻声说。
身后的周延正调试着新改装的防水通讯器,闻言抬头:“气象卫星显示,南方的暖湿气流北移,和咱们的冷空气团撞上了。”他晃了晃手里的记录册,“连续七天降温,加上这场雨,丧尸的活动半径至少能压缩三分之一。”
雨来得静悄悄的。
子夜时分,第一滴雨砸在基地的铁皮屋顶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小满裹着毯子从宿舍跑出来,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睛亮得像星子:“林老师!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王大爷拄着拐杖踱过来,布满皱纹的脸笑开了花:“我在戈壁滩活了六十年,头回见沙漠下这么密的雨。”他伸手接了半掌雨水,“不烫,凉丝丝的。”
林怡希没说话。她盯着监控屏幕——原本在基地外围游荡的丧尸群,此刻正缩在背风的断墙下,动作比往日迟缓许多。低温让它们的肌肉僵硬,潮湿的空气则干扰了它们依赖的热成像感知。
“是时候了。”她转身走向武器库。
雨下了整宿。
清晨的沙漠像被洗过一遍,沙粒泛着湿润的黑,空气里浮动着草木萌发的清香。温度计停在9c,这是五年来沙漠最“凉快”的早晨。
“出发!”林怡希一声令下,五支清剿小队踩着泥泞出发了。他们穿着防水作战服,背着冷冻枪和防水炸药——这些装备都是周延根据母亲的笔记改良的:用纳米涂层处理过的布料能抵御十小时潮湿,炸药外壳裹了橡胶,遇水不失效。
第一小队的目标是西侧三公里的丧尸巢穴。队长陈默的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报告,目标区域有大量积水,丧尸泡在水里,行动更慢了。”
“用冷冻枪扫射!”林怡希的声音从指挥部传来,“重点打头部,冻住后拖去填埋坑。”
雨幕中,蓝色冷冻射线此起彼伏。丧尸被击中后瞬间僵成冰雕,倒在浑浊的积水中。队员们穿着防滑靴,小心避开泥坑,将冰雕堆成整齐的“尸墙”——既能阻挡后续丧尸,又能防止腐臭扩散。
中午时分,雨势渐弱。
王大爷带着后勤组在清理营地。他用防水布裹住太阳能板,检查每一台设备的防潮情况:“发电机没问题,抽水机刚换了密封胶圈,能正常抽地下水。”他忽然抬头,“看,彩虹!”
众人抬头,天际横跨一道七色彩虹。小满欢呼着跑向雨洼,溅起的水花里映着她的笑脸:“林老师!雨停了是不是就能种东西了?”
“能。”林怡希走过来,蹲下身替她擦去脸上的泥点,“温度稳定在10c以下,雨水渗进沙层,能润透三十厘米深的土。我们可以试种耐寒的沙葱和骆驼刺。”
傍晚,最后一批丧尸被清剿。
陈默的小队押着最后一具冰雕回来时,基地广场已挂起了庆祝的彩灯。周延捧着保温桶迎上来:“熬了姜汤,驱驱寒气。”
“不急。”林怡希打开战术平板,调出最新地图,“西南方向的废弃矿镇还有二十只丧尸,但它们的活动轨迹显示……在往更南的沙漠迁徙。”她顿了顿,“低温和雨水让它们彻底失去了方向。”
王大爷抿了口姜汤,长舒一口气:“打了这么多天,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小满突然拽了拽林怡希的衣角:“林老师,那些丧尸……会冻死吗?”
“会的。”林怡希摸摸她的头,“沙漠的冬天很长,它们熬不过的。”
深夜,林怡希翻出母亲的笔记。最后一页的字迹被雨水晕开些许,但仍能辨认:「沙漠的雨是恩赐,它洗去尘埃,也洗去绝望。当雨落尸寂,便是新生的开始。」
她走到窗前,望着雨后的基地。太阳能板在暮色中泛着微光,抽水机正将地下水抽进蓄水池,远处传来孩子们追逐的笑声。
周延走过来,递上一株刚冒芽的沙葱:“后勤组试种的,活了。”
林怡希接过嫩苗,指尖触到湿润的泥土。这雨不仅浇灭了丧尸的威胁,更浇醒了这片土地的生机。在温度下降、雨水降临的末日里,人类终于从“对抗”走向“共生”——与自然,也与劫后余生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