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村的队伍在晨光里出发了。
林怡希骑着用沙枣木改的驴车,车上堆着银叶沙枣苗、圣树纤维编的帐篷,还有王婶晒的最后一坛沙枣酱。小满抱着那本翻旧的母亲笔记,封皮上沾着祖地的泥土,她总说“这书比粮食金贵”。队伍后面跟着二十多个幸存者,男女老少背着包袱,脚步却比来时轻快——毕竟,祖地的银叶沙枣林在望,那里有活水、有绿荫,还有“能唤雨的银叶子”。
忽旱忽涝的“鬼天气”
走了半日,风向突然变了。
原本干燥的晨风裹来潮湿的水汽,林怡希抬头望天,云层压得低,像块浸了水的灰布。“要变天。”王婶把斗篷往小满怀里塞了塞,“这鬼天气,旱了半年,说涝就涝。”
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砸下来。不是第七十四章那场“养田雨”,是带着泥沙的急雨,转眼就把沙地冲出沟壑。队伍慌忙躲进路边的胡杨林,却见林外原本龟裂的土地,此刻竟积了半尺深的浊水,几株幸存的骆驼刺被淹得只露个尖。
“是‘旱涝劫’!”张姐攥着导流篾,声音发紧,“旱季吸饱了热的土地,遇水就‘炸’,跟人吃撑了闹肚子一样。”
小满突然指着远处惊呼:“怡希姐,你看!”
被困的“沙枣部落”
雨幕里,隐约可见几顶破帐篷,帐篷外站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他们看见林怡希的队伍,像见了救星般跑过来,为首的阿婆扑通跪下:“姑娘,救救我们!俺们是沙枣部落的,被这‘鬼天气’困了半个月了!”
部落的困境比想象中更糟:他们的营地选在两条干涸河道的夹角,旱季时还算安稳,谁知雨季一来,上游的浊水全涌到这里,冲垮了水窖,淹了刚冒芽的沙枣苗。更糟的是,浊水混着上游的腐叶,喝了就拉肚子,孩子们的小脸都瘦脱了相。
“俺们试过挖排水沟,可沙土松得很,刚挖好就被水冲平。”阿婆抹着眼泪,从怀里掏出块兽皮,“这是俺们祖上传下来的‘沙枣图’,说按图种沙枣能避灾,可……可俺们实在没力气了。”
林怡希展开兽皮,瞳孔骤缩——那图上的沙枣树、圣树根、导流渠,竟和她母亲笔记里的插图一模一样!连银叶沙枣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
女人的“联合作战”
“阿婆,您这图……”林怡希话没说完,小满突然指着图边的小字喊:“怡希姐!这字我认识!是‘林氏屯田诀’!”
原来母亲笔记的扉页,曾写过“林氏先祖居沙枣部落,以图传家”。这沙枣部落,竟是母亲的族人!
“甭管那么多,先救人!”王婶把沙枣酱坛塞给阿婆,“给孩子们冲碗甜水,压压惊。”
女人们立刻分工:
张姐带部落的汉子挖“连环蓄沙坑”:用圣树纤维铺底,挖连环的深坑,浊水先淤沙存水,再渗进地下,既防涝又蓄水。
王婶教部落的女人编“银叶护苗网”:把银叶沙枣的枝条编成网,罩在幸存的沙枣苗上,既能挡雨又能固沙。
林怡希带着小满和阿依古丽,用“沙滤法”净化水源:挖个浅坑,铺圣树纤维,让浊水慢慢渗过,杂质全留在纤维上,底下就是清水。
小满蹲在滤坑边,看清水从沙里渗出来,忽然说:“怡希姐,这像不像树祖母喝水?”
沙枣图的秘密
当晚,部落的篝火旁,阿婆讲述了沙枣图的来历。
“俺们祖上说,很久以前,沙漠里有场大旱,林氏先祖带着族人种银叶沙枣,用图里的法子引暗河、固沙土,这才有了沙枣部落。”阿婆摩挲着兽皮,“后来先祖说‘图在族在,图失族散’,可俺们……没守住。”
林怡希翻开母亲笔记,指着夹着干枣花的那页:“我娘说,‘沙枣图不是藏宝图,是活命图’。它教我们的不是囤多少粮,是怎么跟沙漠商量着活。”
小满突然指着图上的一个符号:“这个像不像银叶沙枣的叶子?”
众人凑近一看,那符号果然是片带银边的叶子,旁边写着四个小字——“叶聚云气”。
银沙村的“盟约”
雨停那日,部落的沙枣苗冒出了新芽,滤坑里的水清得能照见人影。
阿婆带着族人跪在林怡希面前:“俺们愿跟着银沙村,守着这沙枣图和银叶沙枣,再也不分开!”
林怡希扶起阿婆,望向远处的祖地——银叶沙枣林的晨光里,树祖母的新叶沙沙作响,像在鼓掌。她知道,银沙村不是一个村子,是母亲笔记里的“林氏屯田诀”,是沙枣部落的“活命图”,是所有不愿向气候变化低头的人,用双手攒起来的希望。
“从今往后,”她提高声音,让所有人听见,“银沙村和沙枣部落是一家。咱们种银叶沙枣、挖蓄沙坑、编导流篾,把这‘鬼天气’踩在脚下!”
女人们的欢呼声惊飞了林鸟。小满举着沙枣图跑向银叶沙枣林,要把“叶聚云气”的符号,刻在最大那棵树的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