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泉支流的鱼塘泛起金波时,绿洲的炊烟里多了股鱼香。
林怡希蹲在塘边,看沙哑用柳叶编的“鱼兜”捞起尾金色小鱼——鱼鳞在阳光下闪着蜜蜡般的光,是母亲笔记里“永泉鱼种”的模样。“这鱼养在解毒泉里,鱼肉嫩得能掐出水。”沙哑咧嘴笑,露出缺了颗的门牙,“俺按你娘说的,用鱼粪肥沙,塘边的沙柳都长疯了。”
小满抱着刚编好的“鱼鹰哨”(用冰焰草根茎雕的),辫梢沾着鱼鳞:“怡希姐,驼铃婆婆教我吹‘沙海谣’了,说这哨声能引真沙雀来护塘!”王婶在岸边晒着鱼干,用沙枣核粉在苇席上画“防雀符”:“沙雀要是敢来啄鱼眼,这粉能呛得它们打喷嚏。”
鱼塘边的沙柳垂下银斑叶,风一吹,像给塘面撒了把星星。直到第一只沙雀俯冲而下,尖喙啄向水面时,林怡希才惊觉——那雀的翅膀泛着尸气的青灰,眼睛是两团幽绿的毒火。
沙雀尸:少年捕手的执念
“是沙雀尸!”阿依汗的冰焰草火把照亮雀群——七八只沙雀尸盘旋在塘上,翅膀沾着暗紫色的毒涎,所过之处,水面浮起层死鱼。小满突然指着其中一只:“怡希姐!那是铁蛋!去年帮我修过渔网的捕鱼少年!”
铁蛋的沙雀尸翅膀上,还缠着半截褪色的红绳——那是小满去年编给他的“平安结”。林怡希心头一紧,想起母亲笔记里“尸气侵体”的记载:「少年捕手护鱼塘,尸气侵则化雀仇,翅沾毒涎啄鱼眼,唯鱼鹰哨可引归」。
“它们不是在害人,是在‘护鱼’。”沙哑突然开口,他指着沙雀尸的爪子——每只雀爪都紧紧抓着枚鱼形石子,“铁蛋生前说,‘这鱼塘的鱼是沙海给的活路,谁抢就跟谁拼命’。”
原来沙雀尸的疯狂,不过是少年对“护鱼”二字最执拗的守护,被尸气扭曲成了攻击。
女人的“引雀计”
“分三路!”林怡希将鱼鹰哨分给小满,“王婶带云种部落用‘沙枣核粉墙’围鱼塘——核粉混圣树汁,沙雀尸沾了会掉毛;张姐带沙盗用冰焰草火把吓唬它们,别让毒涎滴进塘;我和阿依汗、小满去沙柳林找沙雀巢,用‘鱼鹰哨+沙海谣’引真沙雀来帮忙!”
第一路:核粉护塘
王婶带着女人把沙枣核粉撒成半人高的屏障,核粉遇风扬起细雾,沙雀尸俯冲时被迷了眼,翅膀的毒涎“啪嗒”掉在沙地上,竟腐蚀出小坑。“这粉能撑到日落!”她边撒边喊,铁犁基地的孩子用芦苇编“护鱼网”,罩住刚捞上来的鱼。
第二路:冰焰驱毒
阿依汗的冰焰草火把在塘边烧起,蓝焰遇毒涎“滋滋”冒白烟。沙盗们举着浸过冰焰草汁的沙枣木盾,挡住沙雀尸的二次俯冲。“火能镇尸气!”张姐喊着,把最后几捆冰焰草扔进火里,火苗蹿得更高,连沙雀尸的翅膀都被燎掉了几撮毛。
第三路:哨谣引真雀
小满举着鱼鹰哨,站在沙柳林最高的枝桠上。驼铃婆婆教她的“沙海谣”刚吹出第一个调,哨声便混着风滚草的沙沙声飘向林深处——真沙雀群果然来了!它们羽毛是沙褐色的,眼睛像两颗黑葡萄,翅膀掠过沙雀尸时,竟发出“啾啾”的警告声。
沙雀尸的动作慢了下来。铁蛋模样的那只突然松开爪子里的鱼形石子,歪着头听哨声,青灰的翅膀竟慢慢褪成了正常的沙褐色。
鱼鹰哨的“归心”
当最后一只沙雀尸(铁蛋)的毒涎消失,它竟朝小满飞了过来,用脑袋蹭了蹭她手里的鱼鹰哨。
“它认得这哨!”小满惊喜地喊。驼铃婆婆从林子里走出,手里捧着个陶罐:“这是铁蛋的‘捕手罐’,里面装着他为鱼塘攒的鱼形石子。”罐底刻着行小字:「鱼塘是命,鱼是娃,守不住就拼命」。
林怡希突然明白,沙雀尸的执念不是“害鱼”,是“怕鱼被抢”——就像当年铁蛋拼死护着刚孵化的鱼苗,不让沙盗捞走。她把鱼鹰哨挂在铁蛋的沙雀尸脖子上:“以后,咱一起守着鱼塘,用哨声引真沙雀来帮忙,好不好?”
铁蛋的沙雀尸发出“啾”的一声,竟真的跟着真沙雀群飞向塘边,翅膀上的银斑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撒了把星星。
鱼塘的“新歌”
傍晚,鱼塘恢复了平静。
真沙雀群在塘边啄食浮游生物,铁蛋的沙雀尸(已变回正常沙雀)混在其中,时不时用喙帮小满梳理辫梢的沙枣核坠子。王婶把晒好的鱼干分给沙哑和驼铃婆婆,张姐用冰焰草汁给受伤的沙雀涂药,阿依汗则在塘边立了块新碑,刻上“铁蛋及所有护鱼人永伴鱼塘”。
“怡希姐,”小满吹着鱼鹰哨,沙海谣的调子飘向远方,“你看!真沙雀在给塘里的鱼‘站岗’呢!”——几只沙雀站在柳枝上,眼睛警惕地盯着水面,像一群小小的卫士。
林怡希望着波光粼粼的鱼塘,怀里的鱼鹰哨还留着小满的温度。她知道,沙海的危机从未真正消失,但她们有了永泉鱼种、解毒沙柳、鱼鹰哨和沙海谣,有了彼此手挽手的守护。末日再难,只要囤住“少年的执念”与“自然的歌谣”,鱼塘的浪,总能唱出绿洲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