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丹尼罗河畔的古老村落,林夕的丈夫因冒犯河神被诅咒全身溃烂。
部落巫医说只有找到传说中的「鳄神之泪」才能救命。
林夕在月圆之夜潜入河底神庙,用处女之血染红神像,却意外唤醒沉睡的鳄头人身神。
鳄神提出交易:治好丈夫可以,但林夕必须成为它的新娘。
当林夕带着救命的珍珠返回时,发现丈夫正与村中寡妇偷情。
她愤怒地捏碎珍珠,却不知这举动正好完成了鳄神真正的新娘献祭仪式。
尼罗河的河水在旱季变得浑浊粘稠,像一条巨大的、缓慢蠕动的土黄色巨蟒,缠绕着苏丹北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落。黏腻的腥气混杂着河滩上腐烂水植的味道,无处不在,钻入每一寸空气,也钻进了林夕暂居的、低矮的土坯房里。
她的丈夫,陈浩,此刻就躺在屋内唯一的草席上,曾经健壮的身体如今蜷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他的皮肤,从三天前在河边清洗考古工具被一条从未见过的、脊背长着骨刺的怪鱼咬伤后,就开始发生可怕的变化。最初只是伤口周围发黑溃烂,但很快,这种溃烂就像活物般蔓延开来,布满了他的四肢、躯干,甚至开始向面部侵蚀。伤口处不断渗出黄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粘液,皮肉仿佛在水中浸泡过久般肿胀发白,边缘翻卷,隐约能看到底下发黑的骨头。
“水……河……”陈浩在昏迷中断断续续地呻吟,身体无意识地扭动,似乎想抓挠那些溃烂的皮肉,又被林夕死死按住。他的体温高得吓人,呼吸带着一股河底淤泥般的腐臭。
村里的医生,一个只会用草药治疗头疼脑热的老人,来看过后只是摇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恐惧。“这是‘河神的愤怒’,”他用夹杂着当地土语的生硬英语对林夕说,“他冒犯了尼罗河的守护者,血肉要归于河水……没救了。”
绝望像冰冷的河水,一点点淹没林夕。她看着陈浩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他们是来自东方的考古队员,怀揣着探索古麦罗埃文明遗迹的梦想来到这片土地,却没想到会遭遇如此诡谲恐怖的灾厄。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村里的一个小孩悄悄告诉她,村子最边缘住着一个老巫医迪亚克,他懂得和“古老存在”打交道,但性情乖戾,从不轻易出手。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林夕带着他们仅剩的、作为应急储备的一小袋咖啡和白糖,在黄昏时分,踏入了迪亚克那间低矮得几乎要埋进土里、门口挂着风干鳄鱼头和各种古怪符咒的棚屋。
棚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烈的草药、晒干的动物尸体和某种油脂燃烧后的混合怪味。老巫医迪亚克瘦得像一具蒙着黑皮的骨架,眼睛是浑浊的乳白色,似乎已经失明,但林夕却感觉他那“目光”能穿透皮肉,直视灵魂。
他盘腿坐在一张污秽的兽皮上,听完了林夕带着哭腔的哀求,又伸出枯瘦如鸟爪、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在林夕带来的、沾有陈浩伤口分泌物的布条上摸了摸,甚至凑到鹰钩鼻下闻了闻。
“河神的印记……很深……”迪亚克的声音嘶哑得像是沙砾摩擦,“普通的献祭……没用了。”
林夕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迪亚克话锋一转,那双盲眼“盯”着林夕,“还有一个传说……尼罗河的鳄神,索贝克,它在河底有一座古老的神庙。神庙里,供奉着它的眼泪凝结成的珍珠,拥有逆转生死、净化污秽的力量。”
鳄神的眼泪?林夕屏住呼吸。
“得到它,难如登天。”迪亚克缓缓道,“必须在月圆之夜,河水力量最强的时候,潜入河底找到神庙。用……纯洁之血,处女的血,涂抹在鳄神雕像的眼睛上,暂时蒙蔽它的感知,才能有机会取走一颗‘泪珠’。”
他用那双盲眼“看”着林夕,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弧度:“你……是干净的。你的血,或许有用。”
纯洁之血……处女……林夕的脸颊微微发烫,但看着手中布条上陈浩溃烂的皮肉,她猛地一咬牙:“告诉我具体该怎么做!”
圆月像一只巨大的、冰冷的银色瞳孔,悬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将清冷惨白的光辉洒向沉睡的村庄和缓缓流淌的尼罗河。河面反射着碎银般的光,水下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林夕按照迪亚克的指示,独自一人来到河岸边一处隐秘的、水流相对平缓的河湾。她只穿着贴身的单薄衣物,冰冷的河水浸湿了她的身体,让她忍不住牙齿打颤。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用火山石打磨成的简陋匕首,刃口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这是迪亚克给她的,说是能暂时伤害到“非人之物”。
她深吸一口气,将匕首的锋刃在左臂内侧轻轻一划。刺痛传来,温热的鲜血立刻涌出,顺着胳膊滴落,在河水中晕开一小团转瞬即逝的暗红。
不再犹豫,她一个猛子扎进冰冷的河水。
水下是另一个世界。黑暗,冰冷,水草像无数只枯手般缠绕着她的脚踝。她拼命瞪大眼睛,凭借着迪亚克描述的方位和一丝冥冥中的感应,在浑浊的河水中艰难摸索。肺部像要炸开,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她的手指触碰到了一块冰冷、布满滑腻苔藓的巨石。
是这里!
她浮出水面换了口气,再次下潜。顺着巨石摸索,她果然发现了一个被水草和淤泥半掩的、狭窄的洞口。奋力钻进去,里面是一个完全被河水淹没的、不大的石室。石室的中央,矗立着一尊用黑色巨石雕琢而成的、鳄头人身的巨大神像!神像面目狰狞,獠牙外露,即使被河水侵蚀了数千年,依然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严和邪恶。
这就是鳄神索贝克!
林夕游到神像面前,顾不上恐惧,抬起仍在流血的手臂,将温热的鲜血用力涂抹在石像那双空洞的、毫无生气的眼睛上。
鲜血沾染石眼的瞬间,异变陡生!
整个石室,不,是整个河底,似乎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那尊鳄头神像,那双被鲜血染红的石眼,竟然猛地亮起了两团幽绿色的、冰冷的光芒!仿佛沉睡的巨兽,骤然苏醒!
林夕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离。但一股无形的、庞大的意志瞬间笼罩了她,将她死死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个低沉、古老、带着水流轰鸣般回响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深处炸开:
「凡俗的女子……你用纯洁之血唤醒了我……」
石像似乎活了过来,那幽绿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林夕赤裸的、在冰冷河水中微微颤抖的身体。
「你想要……治愈那个被河流标记的男人?」
林夕无法开口,只能在心里疯狂地呐喊:“是!求求你,救救他!”
「交易……」那古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如同鳄鱼在打量爪下的猎物,「我可以给你一颗‘泪珠’,净化他的血肉,驱散河流的诅咒……」
林夕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
「但是,」那声音骤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代价是……你。」
「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的一切。从今往后,你不再属于凡尘。你将成为我的新娘,与尼罗河的黑暗同在,与我的子民共存。在下一个新月之夜,河水将带走你,完成仪式。」
新娘?与黑暗同在?被河水带走?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林夕,她想要拒绝,想要尖叫。
但那古老的声音带着碾压般的意志:「答应,或者,看着他腐烂成河底的淤泥,灵魂永世在痛苦中哀嚎。」
看着陈浩溃烂痛苦的模样在脑海中闪过,林夕闭上了眼睛,泪水混入冰冷的河水中。她用尽全身力气,在心底回应:「我……答应。」
「很好……」
神像眼中幽光一闪,一颗圆润的、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珍珠,从鳄神微张的口中缓缓吐出,悬浮到林夕面前。
「拿着它,去履行你的承诺。记住,新月之夜,河水会来迎接它的新娘。」
那股庞大的意志如潮水般退去。林夕猛地恢复了行动能力,她一把抓住那颗触手温润的珍珠,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也像是抓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她头也不回地,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游出了这个恐怖的水下神庙。
林夕浑身湿透,精疲力尽,却不敢有丝毫停留,紧握着那颗救命的珍珠,踉跄着冲回村庄,冲向他们暂住的小土屋。此刻已是后半夜,村子里一片死寂。
她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陈浩,想立刻用这颗珍珠治愈他。
然而,当她轻轻推开那扇虚掩的、吱呀作响的木门时,眼前的一幕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她的心脏,将她所有的希望和牺牲,瞬间搅得粉碎。
屋内油灯如豆,光线昏暗。她那本应奄奄一息、浑身溃烂的丈夫陈浩,此刻正生龙活虎地压在村里那个年轻寡妇、以风流着称的阿玛尼身上!两人赤身裸体,在简陋的草席上疯狂地纠缠、起伏,发出压抑而欢愉的呻吟。陈浩背上那些原本溃烂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愈合了大半,只留下一些浅粉色的新肉!
他根本没有生命垂危!那痛苦,那溃烂,难道都是装的?只是为了骗她这个“纯洁”的妻子,去为他冒险,换取这所谓的“鳄神之泪”?他和这个阿玛尼,早就勾搭上了?
巨大的震惊、被欺骗的愤怒、以及付出一切却被无情背叛的绝望,如同火山般在林夕胸腔里爆发!她为了救他,献祭了自己的现在和未来,成为了一个恐怖存在的“新娘”!而他,却在这里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
“陈!浩!”林夕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尖叫。
床上纠缠的两人被这声尖叫吓得猛地分开。陈浩看到门口状若疯魔、浑身湿透、眼神如同恶鬼的林夕,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写满了惊慌和难以置信。
“林夕?!你……你怎么……”他手忙脚乱地想扯过东西遮盖身体。
阿玛尼则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抓起衣服缩到角落。
林夕看着陈浩那慌张丑恶的嘴脸,看着草席上那不堪入目的狼藉,再看看自己手中那颗散发着柔和光晕、却象征着无尽深渊的珍珠。所有的爱意瞬间化为滔天的恨意!
都是因为它!都是为了这颗该死的珠子!
如果不是为了它,她怎么会答应那个恐怖的条件!怎么会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极致的愤怒和绝望让她失去了理智。她看着手中那颗象征着她愚蠢牺牲和残酷交易的珍珠,只觉得无比刺眼,无比恶心!
“都是因为它!去死!都去死吧!”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用尽全身力气,将那颗温润的珍珠狠狠攥在手心,然后猛地向地上掼去!
“不!别!”陈浩似乎意识到什么,惊恐地扑过来想要阻止,但已经晚了。
珍珠撞击在坚硬的泥土地面上,并没有像普通珠子那样弹开,而是发出一声轻微的、如同叹息般的脆响。
“啪。”
珍珠碎裂了。
并非化为齑粉,而是碎裂成了十几片不规则的、边缘锋利的碎片。每一片碎片,都瞬间失去了那柔和的乳白色光晕,变得漆黑如墨,仿佛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线。
与此同时,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浓烈河泥腥味和古老怨念的诡异气息,猛地从碎裂的珍珠中爆发出来,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土屋!
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了几下,噗地一声熄灭了。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只有那十几片漆黑的珍珠碎片,静静地散落在地上,仿佛十几只骤然睁开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林夕狂怒的哭喊戛然而止,她僵在原地,浑身冰冷。陈浩保持着前扑的姿势,一动不动,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表情。角落里的阿玛尼,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吓得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屋外,原本寂静的尼罗河方向,隐隐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声音。不再是平缓的流淌,而是某种……粘稠的、沉重的、仿佛无数湿滑躯体在泥滩上拖曳爬行的摩擦声,正由远及近,朝着这座小小的土屋,围拢过来。
越来越近。
越来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