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一进府门就甩了披风,亲卫递上一份密报。他扫了一眼,眉头都没皱一下:“王守仁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柳明瑛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汤。“冷侍卫怎么样了?”她问。
“伤得不轻,但死不了。”赵承渊接过药汤喝了一口,“这会儿还在军医署躺着。不过她留下的线索够用——那支毒箭上的波斯文,和江南码头货单上的标记对上了。”
柳明瑛点头,把一张纸推到他面前。“这是今早边关送来的急件。异国王子在朝会上提了‘联姻换和平’的事,说愿意娶公主,结两国外戚之好。”
赵承渊冷笑一声:“他想得美。一个假身份的冒牌货,还想进我大明皇室的门?”
“可不少大臣都动心了。”柳明瑛语气平静,“现在外头传言四起,说咱们抓着他兄长不放,是破坏两国邦交。有人已经在议政殿吵着要你交人。”
“吵?”赵承渊把碗放下,“让他们吵去。我家柳娘子说了,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慌。”
他站起身,走到书案前翻出几份商路记录。“你看,这个月有三批‘香料’从波斯港口运来,走的都是私道,路线绕开巡检司,夜里靠岸。查过货品清单吗?”
“查了。”柳明瑛抽出一份账册,“表面是乳香、没药,实际夹带的是刀具零件和火油布。签收人是你老熟人——王守仁堂弟的副手。”
“果然是条蛇,断了头还咬人。”赵承渊敲了敲桌面,“通知北衙,今晚所有异国使团成员不得离馆。再让通译局准备笔墨,明天我要亲自见那位‘王子’。”
柳明瑛没动。“你要当众揭穿他?”
“不急。”赵承渊笑,“先让他把戏唱完。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在金銮殿上说自己哥哥已经死了三年。”
第二天天还没亮,朝会就开始了。
异国王子一身金线胡服,站在殿中央,说话带着一股子异域腔调。“贵国若肯许婚,我愿献战马三千,丝绸之路永不开战。”
几位主和派大臣纷纷点头。
赵承渊坐在角落,嗑着瓜子,咔咔作响。
皇帝咳嗽一声:“赵卿,你怎么看?”
他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手里的瓜子壳。“臣觉得吧,这位王子挺会做生意的。拿点马换我大明公主,一本万利啊。”
异国王子脸色微变:“赵大人这是何意?”
“没啥意思。”赵承渊咧嘴一笑,“就是好奇,您口口声声说您哥死了,那尸体呢?埋哪儿了?有没有验过尸?”
“那是我国内政!”王子声音高了八度。
“哦,内政啊。”赵承渊点点头,“可您来我国搞外交,就得讲规矩。你说你哥死了,我们却查到他三个月前还在北方部落露过面。你说巧不巧?”
满殿哗然。
兵部尚书猛地站起来:“真有这事?”
赵承渊打了个响指。门外走进一名披着黑袍的人,身后跟着两名宫廷医师。
那人掀开头罩,露出一张与异国王子极为相似的脸。
“这是我哥?”假王子瞪大眼睛。
“不。”赵承渊说,“这是你哥。真货。”
宫廷医师当场验血、比对齿痕,通译官读出波斯语族谱记录。每一项都证明,站在这里的才是正统继承人。
假王子额头冒汗:“不可能!他早就被我……”
他说漏了嘴。
赵承渊往前一步:“被你怎样?暗杀?还是囚禁?可惜啊,你的人下手没干净。他被人救了,三天前就到了我府上。”
“你……你竟敢私扣外国君主?”
“我怎么不敢?”赵承渊摊手,“你打着和亲旗号进来,背地里和王守仁残党勾结,走私兵器,图谋不轨。我要是真把你当贵宾迎进来,现在脑袋还能在这儿吗?”
这时柳明瑛从侧殿走入,手里拿着一叠文书。
她走到殿中,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这三年来,通过您名下的商队,共转运违禁兵器十二批,每一批都有原始票据和火漆印为证。签字人是王守仁的心腹,盖章的是波斯西港海关副使。”
她把账册递给司礼监太监。
太监翻开一看,脸色变了。
“这些印章……是真的。”
朝臣们顿时炸了锅。
假王子还想挣扎:“这些都是伪造的!你们合起伙来陷害我!”
赵承渊笑了:“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商船每次靠岸,都会特意避开白天?为什么你的护卫身上带着东厂特制的短弩?为什么你在京城联络的全是王守仁旧部?”
他一步步逼近:“你以为换个名字,穿身漂亮衣服,就能骗过所有人?我家柳娘嫔说了,香料再浓,也盖不住血腥味。”
假王子踉跄后退,撞到柱子。
皇帝沉声开口:“来人,将此人软禁驿馆,听候发落。”
侍卫上前押人。假王子被拖走时回头怒吼:“你们会后悔的!西域诸国会联合封锁丝路!”
赵承渊冲他摆摆手:“那你回去告诉他们,丝路是我打通的,想封也得问我答不答应。”
退朝后,赵承渊回府刚坐下,柳明瑛就递来一封密信。
“北方三大部落联名签的。”她说,“他们愿意出兵助我们清剿王守仁余党,条件是承认你庇护的那位王子为正统。”
赵承渊看完信,往椅背上一靠。“行,这买卖划算。”
他抬头看她:“累了吧?”
“还好。”柳明瑛轻声说,“只要你在朝堂上赢了,我不累。”
赵承渊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等这事结束,咱们带孩子去城外住几天。听说桃花开了。”
柳明瑛笑了笑,正要说话,外面亲卫匆匆进来。
“大人,北门守将传来消息——昨晚有人试图用火油烧毁粮仓,被当场拿下。那人身上搜出一块梅花纹铜牌。”
赵承渊眼神一冷。
他慢慢松开柳明瑛的手,站起身。
“看来,还有人不想让我安心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