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一接到苏婉儿的信,手就没停过。
他直接冲进兵部密室,把残留的酒液倒进白瓷碗,指尖在空中一点,系统界面唰地弹出来。
“扫描样本,解析毒素成分。”
画面一闪,毒物分子结构图立刻铺满半空。三团红光跳出来,分别标着“三日枯心散”“牵机引”“软筋散”。毒素之间有细线连接,像蜘蛛网一样缠在一起。
太医院首拄着拐杖走进来,胡子抖了两下:“荒唐!这三种毒药性相冲,怎么可能共存?老夫行医五十年,头回听说这种组合。”
赵承渊没理他,盯着系统提示框看。
【毒素协同机制已锁定:三日枯心散为主,牵机引延缓发作时间,软筋散抑制解毒反应。唯一可行解法——以百草露为引,火参为主君,雪莲为佐使,三者缺一不可】
他刚念完,太医院首脸色变了:“百草露?那不是西域贡品?宫里去年只收了三瓶,一瓶祭天,一瓶入药典封存,最后一瓶……”
“在我这儿。”柳明瑛掀帘进来,手里拎着个青釉小瓶,“前天苏婉儿让人送来的,说是从波斯商队换的,原打算春耕大典时洒在田头驱邪。”
赵承渊接过瓶子晃了晃,液体清亮无杂。
“就是它了。赶紧入库房登记,别让任何人碰。”
柳明瑛点头要走,又被叫住。
“对了,厨房熬点姜汤,红袖现在高烧不退,先稳住体温。”
她应了一声,脚步没乱,走得稳当。出门前回头看了眼丈夫,眼神没多话,但意思明白:家里交给我,你往前冲。
太医院首接过百草露仔细查验,鼻尖几乎贴上瓶口。
“气味纯正,确实未启封。但这只是引子,压不住主毒。火参和雪莲呢?可有下落?”
赵承渊调出系统交易记录,全城药材流向图瞬间展开。
两条红线格外显眼:一条指向西山别院,标注“匿名购入火参,今日辰时成交”;另一条空白,写着“雪莲去向不明”。
“王守仁动手比我们快。”他手指敲桌,“但他只拿了火参,说明雪莲还没到他手上,或者……他不敢轻易动。”
太医院首摇头:“火参都敢买,雪莲为何不敢?此物虽稀,却不犯禁。除非——他知道我们会盯这条线。”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冷霜月踹开门进来,肩上落了一层雪,怀里紧紧抱着油布包。
她一把将东西放在桌上,解开三层布,露出一支暗红色根茎,形如火炬。
“火参拿到了。黑市贩子想跑,被我截在城南吊桥。他招了,是王府管家亲自下的单,银子走的是私账。”
太医院首拿银针扎了一下,根茎渗出淡金色汁液。
他捻了捻,放鼻下一闻,猛地睁眼:“是真的!产自昆仑北麓,三年生,药性刚好。”
赵承渊松了口气:“至少有一味主药到手。”
冷霜月却没笑:“雪莲没了。我顺线索追到采药人藏身处,只捡到半片花瓣。他们被人抢先一步劫走,现场留了狼头标记——是王守仁的死士。”
屋里一下安静。
更漏滴答响,像在倒数。
赵承渊立刻打开系统,输入现有药材数据,请求模拟替代方案。
屏幕闪了几下,跳出红字警告:
【无法生成替代配方】
【原方三味药材作用不可互换】
【缺少任意一味,解药无效】
紧接着,整个界面突然变红,顶部弹出倒计时框:
【距离毒发还剩12小时】
下面是一排小窗,显示十几个心跳曲线,起伏越来越弱。
其中一个标着“红袖”,波动已经接近平直。
太医院首盯着那串线看了很久,忽然说:“老夫年轻时去过天山脚下,见过雪莲生长的地方。那种地方,一年只开一次花,采一株,伤十丈地脉。若真被毁,别说十二小时,一百二十小时也找不到第二朵。”
冷霜月握紧刀柄:“那就抢回来。我知道他们藏匿路线,走北岭古道最快,一个时辰能到。”
赵承渊摇头:“你不认识机关。那地方是前朝废弃的药奴坑,地下全是毒瘴和翻板陷阱。一个人去,等于送死。”
“那你说怎么办?”她声音压低,“等他们毒发?等朝会开始,一群大臣当场倒下?到时候谁都说不清是累病还是中毒,王守仁正好站出来‘救世’,顺便把咱们全扣成‘失职’?”
赵承渊没说话,低头看着手里的火参。
这玩意儿烫手,但也只剩这点希望了。
他忽然抬头问太医院首:“如果现在把百草露和火参提前混合,能不能延缓毒性?哪怕多撑半个时辰也好。”
老头眯眼思索片刻:“理论上可行。但混合后性质不稳定,必须现配现用,且只能减缓,不能根除。”
“够了。”赵承渊抓起笔就写,“你马上带人去准备临时药剂,优先给红袖用。另外通知所有可能接触过宴席酒水的人,集中到西跨院隔离观察。”
太医院首迟疑:“万一错了呢?混用药材出事,可是要担责的。”
赵承渊看着他:“你现在站在这儿,不是为了担责,是为了救人。要是怕担责,你现在就可以走。”
老头愣住,随即哼了一声,拄拐往外走:“老夫还没蠢到那个份上。”
门关上后,冷霜月低声问:“下一步怎么走?”
赵承渊把火参放进密封匣,推到她面前:“你带这支火参去医馆,盯着第一轮药剂调配。我这边继续查雪莲去向,尤其是王守仁最近接触过的江湖郎中和采药队。”
她接过匣子,转身要走,又停下:“你信不过系统?”
赵承渊一顿。
刚才苏婉儿传来的纸条还在他袖子里,四个血字——**别信系统**。
他没拿出来,只是说:“我现在只信结果。谁能把药做出来,谁就是对的。”
冷霜月点点头,推门出去。风卷着雪扑进来一下,又被门挡住。
赵承渊坐回案前,重新调出系统界面。
倒计时还在跳:11小时53分。
他点了下红袖的心跳曲线,放大监测数据。
体温39.8,呼吸每分钟28次,毒素浓度持续上升。
他咬牙,在搜索栏输入“雪莲替代品”,按下确认。
系统再次弹出警告:
【无可用替代药材】
【建议等待原材到位】
他冷笑一声,关掉窗口。
靠系统?系统要是真靠谱,就不会被人钻空子了。
他提起笔,开始翻查历年边关药材进出账本。
既然王守仁能搞到雪莲,说明有人能采到。只要有人采过,就有记录。
桌角的沙漏流了一半。
窗外,天完全黑了。
兵部门口站岗的侍卫换了第三拨,没人说话,也没人走动。
整个院子静得像坟地,只有制药房的灯一直亮着。
赵承渊揉了下右眼角,那里因为熬夜开始发烫。
他喝了口凉茶,继续往下翻。
突然,一页账目引起注意:
【贞元十四年冬,北境戍卒上报,于断崖谷底发现野生雪莲三株,移交军医署后焚毁,理由——形态异常,恐含剧毒】
焚毁?
哪有好端端的雪莲会含剧毒?
他立刻调出当年的图像记录。
模糊的画面里,一朵半开的雪莲躺在石板上,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蓝光。
赵承渊盯着看了三秒,忽然起身冲向库房。
他记得,那一战之后,军医署曾送回一批“异常药材标本”,其中就包括这朵花。
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手有点抖。
门打开,霉味扑面而来。
他在第三排架子上找到编号“甲七”的木盒,打开一看——
里面空了。
盒子底部留了道划痕,像是刀尖刻的,只有一个字母形状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