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我来交。”
桑九应了一声,她目光掠过病床上望过来的巧巧，对着林晓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言，随即接过护士手里的缴费单，跟了出去。
缴费窗口前的队伍不长，没一会儿就轮到了桑九。
将打印好的缴费单仔细折好，桑九刚转身要回病房，就见林晓快步从走廊那头跟了过来，脸上满是不好意思。
“桑小姐，不好意思，我这就带你回去取游戏舱。”
“那巧巧那儿？”
桑九往张巧巧的病房看去，问了一声。
“一会儿护士会给她送药，她吃完药自己就能乖乖休息，平时也很省心。”
林晓解释着，脚步已经领着桑九往外走。
桑九默默跟上，两人刚穿过医院前的斑马线，桑九开口劝她。
“你前夫是 d 区的，你只要强硬一点，真闹到警局，他们那边就能把他遣返。”
d 区本就是接收有重大犯罪记录人员的地方，他们手腕上的手环都是实时监测的，不会允许随便私自离开辖区，只要警方介入核查，这些人违规跨区的事一查一个准，根本赖不掉。
林晓的脚步顿住，低着头沉默了几秒，才轻轻摇了摇头。
迎着桑九疑惑的目光，她脸上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所以我没想过反抗他。他也就能拖拽那么一下，但凡他抬手打我一下，他的告警手环就会响。”
桑九眉头一蹙，刚要追问，就听见林晓的声音响起。
“巧巧有心脏病，正等着移植机械心脏，她不能受任何刺激。张放是打着探亲的名义找来的，一年就四次…… 不就是挨四次打嘛，我撑得住，只要别吓到巧巧就好。”
两人穿过马路就进了对面的小区。
一路上桑九多少了解了些林晓的过去，原本林晓和张放都是c区的，张放平时还好，一喝酒就爱打人，值班时因为走神失误，忘了关电热器引发大火，导致多人重伤，最终判了八年刑。
家里的积蓄、值钱的家当全拿去做了赔偿。
张放刑满释放后就被遣去了管控严格的 d 区，林晓跟她离了婚，为了躲他也为了女儿看病，就带着女儿搬来了 b 区 。
这个游戏舱也是林晓当时在学校附近广场做保洁，见有抽奖活动，想着抽张券回去讲给女儿解闷，没想到意外中了这台游戏舱。
她从没玩过游戏，没细看说明就登了账号，结果登录后才发现这账号绑定无法解绑。
后来她发现登录游戏时送的银币能兑换现实货币，做任务也能挣钱，就准备每天等下班回来利用晚上挣钱补贴家用。
“哪成想张放还能找上来，我刚发工资正准备给巧巧交医药费，没想到被他抢走了，我才没了办法，桑小姐多亏你了，我联系了好几个人要不是没在线没回复要不就觉得我先开口要钱是骗子。”
林晓带人上了楼扫脸打开门，正要招呼桑九进去，客厅几个阿姨正打扫地面的碎瓷片。
“林晓，你可算回来了！”
见林晓回来，一个阿姨站起身，语气里都是担心。
“你那个前夫中午来没找到你，骂骂咧咧走的。”
蹲着收拾的那个阿姨直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油渍，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
“他没去医院闹你和巧巧吧？那家伙看着就不是善茬。”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麻烦你们了。”
林晓看着地面一片狼藉，想到张放的脾气，她连忙开口道歉。
“你们先放着，我一会儿出来打扫。”
桑九听着她们的对话，没有插话，只是站在玄关处，目光安静地扫过这个屋子。
三室一厅的格局还算规整，但屋里的景象实在称不上整洁，旧家具的边角泛着磨损的痕迹，杂物在沙发和茶几上堆得满满当当。
空气里除了灰尘的味道，还飘着一股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药味，想来是长期照顾病人留下的味道。
如今早就是全屋智能普及的时代，卫生灯光都能语音控制，可这个房间里，老式手动开关的灯具，手动打扫卫生，处处透着和当下脱节的陈旧感，让她不由得有些意外。
“嗨，没事。”
那阿姨摆了摆手，目光扫过满屋狼藉，叹了口气。
“谁家还没个难处的时候？谁也没比谁强，都是互相搭把手。”
等抬眼见林晓身后的桑九时，她住了口。
“有客人？那你忙着。”
“哎，谢谢宋姐。”
林晓低声跟宋姐交代了两句，便走到旁边一个紧闭的房门前，掏出钥匙拧开了锁。
她侧身让开位置，朝桑九抬手示意。
“桑小姐，游戏舱在屋里，你等等我把它搬出来。”
桑九跟在她身后走进屋，才发现房间比想象中更小，几乎没什么多余的空间。
正中间孤零零立着一个巨大的白色游戏舱，流线型的外壳泛着冷光，在狭小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醒目。
除此之外，就只有墙角靠着一个老旧的木柜，柜面还留着几道浅浅的划痕，再无其他陈设。
见桑九跟着走进来，林晓更局促了，她忙不迭摸到墙边的开关按下。
暖黄的灯光照亮狭小的房间。
“桑小姐，屋里实在太小了，乱糟糟的，要不您出去等着？我马上把游戏舱给你收拾好。”
桑九轻轻摇了摇头，视线落回林晓脸上带着打量。
首测第一天，桑九是第一个登录的玩家。
之前桑九将这个全归功于自己当时精神充沛，才能在系统开放的瞬间抢占先机。
可此刻看着林晓一个念头突然撞进桑九心里，或许登录顺序根本不只是 “精神状态”那么简单，更关键的是与星辰大陆在某种维度上的 “契合度”。
桑九是沾了重生的光，杜若懂医术，那林晓呢？她是哪方面和星辰大陆契合呢？
“先不忙着搬这个。你之前说，刚登录游戏就送了你 20 个银币？”
桑九摆手止住林晓动作，开口问她。
见林晓点头，桑九立刻追问。
“系统有没有提示，你是第几个登录的玩家？”
“好像…… 说是第六个。”
林晓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回忆着，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话音刚落，桑九的眼神亮了一下。
“那你要不要给我在游戏里打工？签合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