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海,无日无月,唯有永恒的幽暗与死寂。秦夜在这片浩瀚的能量之洋中航行,早已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如同一个苦行僧,摒弃了外界的一切干扰,全身心沉浸在对寂灭大道的感悟与自身伤势的修复中。
破军星印的传承,如同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那不仅仅是杀伐战技,更包含了一位镇守寂灭之井万载的强者,对“寂灭”本质的深刻理解。不同于《九霄星辰诀》寂灭篇侧重于能量层面的归墟与终结,破军的感悟,更多在于“意志”与“法则”的层面——如何在绝对的死寂中保持自我,如何引动寂灭法则为己用,而非被其同化。
他一边参照海图谨慎航行,避开那些隐晦的危险区域,一边在识海中不断推演、消化着这份宝贵的传承。那块得自青铜星棺的星核碎片,他并未轻易动用,此物能量太过浩瀚,需在状态完满、准备冲击瓶颈时使用。他目前主要依靠归墟之海的环境和缓慢吸收那暗金物质残片来恢复。
渐渐地,他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悟道状态。
周身流淌的寂灭能量不再仅仅是补充灵力的源泉,更仿佛变成了他身体的延伸。他能“听”到能量流动中蕴含的古老故事,能“看”到那些破碎法则碎片中残留的道韵光华。他的心神仿佛与这片归墟之海产生了某种共鸣,不再是格格不入的闯入者,而是逐渐融为了这永恒寂灭的一部分。
在这种状态下,他对寂灭之力的掌控变得更加精微、更加深入。施展寂灭指剑时,不再仅仅是能量的粗暴湮灭,而是能引动一丝周遭的寂灭法则,使得指剑威力倍增,且带着一种“终结”的意境,更能破坏敌人的法术结构与生机本源。
更让他惊喜的是,他那沉寂许久、受创严重的左眼,开始传来异样的感觉。
起初是麻痒,如同万千蚂蚁在眼球内部爬行。随后是轻微的刺痛,仿佛有新的脉络在断裂处滋生、连接。那一直笼罩在左眼视野中的漆黑,开始如同褪色的墨汁般,缓缓变淡,隐约有极其微弱的光感传来。
“这是……寂灭星瞳在自我修复?”秦夜心中又惊又喜。他尝试将心神沉入左眼,引导着体内精纯的寂灭星力,以及一丝从暗金物质中汲取的、更高位格的寂灭本源,缓缓温养着那受损的瞳眸。
嗡……
左眼内部,那原本黯淡破碎、几乎停止旋转的星图虚影,在得到这股精纯能量的滋养后,如同久旱逢甘霖,开始极其缓慢地、艰难地重新凝聚、转动起来!
每一次转动,都吸收着秦夜提供的能量,也引动着外界归墟之海中那无穷无尽的寂灭道韵!那些原本难以理解、过于狂暴的法则碎片,此刻在星图缓慢的旋转过滤下,竟被剥离出最精纯的寂灭真意,融入星图之中,成为修复与壮大的资粮!
这是一个缓慢而痛苦的过程。左眼如同一个无底洞,疯狂吞噬着能量,带来的不仅是修复的麻痒,更有法则冲击的刺痛与神魂撕裂般的痛楚。秦夜紧咬牙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左眼内部正在发生着一种本质上的蜕变!
那星图的底色,似乎变得更加幽深,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那丝暗金细丝,也变得更加凝实、明亮,如同一条游动的金龙,在星图中央盘旋。原本数十个光点构成的简易星图,此刻似乎变得更加复杂,多出了一些模糊的、新的光点轮廓,虽然还未彻底点亮,却已显露出更加浩瀚的意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数年。
当秦夜将最后一丝从暗金物质中汲取的本源之力注入左眼后——
轰!!!
左眼之中,仿佛有什么壁垒被彻底打破!所有的麻痒、刺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与掌控感!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右眼如常,而左眼——那只沉寂许久的寂灭星瞳,此刻已然重见光明!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震撼莫名!
左眼所见的,不再是单纯的物质世界,也不是简单的能量流动。他看到的,是一片由无数灰色、黑色线条与光点构成的、仿佛万物底层代码般的法则之网!
归墟之海在他眼中,不再是幽暗的能量,而是无数代表着“终结”、“消亡”、“归寂”的法则线条,如同经纬般交织、流淌!那些漂浮的星骸岛屿,则是某些坚固“存在”法则的凝结体,正在被周围的寂灭法则缓慢侵蚀、同化。他甚至能看到远处那些危险区域,是大量狂暴、混乱的法则线条纠缠碰撞形成的“漩涡”!
归墟视界!
寂灭星瞳不仅恢复,更在破军传承、暗金本源以及归墟之海环境的共同作用下,发生了涅盘般的进化!获得了直接观测、解析底层法则的能力!
与此同时,他停滞已久的修为瓶颈,在这番悟道与星瞳涅盘的刺激下,也轰然松动!
丹田之内,星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中央的寂灭区域幽光深邃,仿佛连通着某个未知的维度!人灵境与筑基境之间那层坚固的壁垒,在磅礴的寂灭星力与刚刚领悟的法则真意冲击下,开始剧烈震颤,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筑基的契机,就在此刻!
秦夜不再压制,引导着体内所有力量,以及周遭归墟之海那无尽的寂灭道韵,化作一柄无形的、蕴含着破灭与新生意境的巨锤,朝着那摇摇欲坠的瓶颈,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
与此同时,远在黯星裂隙边缘的山谷中。
云清瑶与陈霄已将那小型星髓矿脉采集了近半,收获颇丰。两人正准备一鼓作气,将剩余部分也采集完毕,然后立刻返回方舟。
然而,就在陈霄挥动重剑,劈向一块较大的星髓原矿时——
异变陡生!
那块星髓原矿后方阴影处,一道漆黑如墨、快如鬼魅的细长影子,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骤然弹射而出!目标直指陈霄毫无防备的咽喉!
这偷袭来得太过突然,太过迅疾!而且那黑影散发出的气息,阴冷、诡谲,赫然达到了筑基初期!远非之前的暗晶蝎魔可比!
“陈师兄小心!”云清瑶反应极快,清叱一声,月华剑光后发先至,试图拦截!
但那黑影似乎早有预料,在半空中诡异地一折,竟避开了剑光,速度不减反增,漆黑的尖端带着洞穿金石的力量,已然触及陈霄的皮肤!
危机关头,陈霄战斗本能爆发,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将头向后猛仰,同时重剑回撤格挡!
嗤!
黑影擦着陈霄的脖颈掠过,带起一溜血花!虽然避开了要害,但颈部仍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更有一股阴寒歹毒的力量顺着伤口急速侵入!
“呃!”陈霄闷哼一声,只觉得半边身体瞬间麻木,气血运行滞涩,眼前一阵发黑!
“桀桀桀……不错的反应,可惜,中了本尊的‘蚀魂阴煞’,看你能撑多久!”一个沙哑阴冷的声音,从山谷入口处传来。
只见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身形干瘦如同骷髅的身影。他手持一根扭曲的蛇头木杖,眼眶中跳动着两簇幽绿的鬼火,正用贪婪的目光扫视着岩壁上的星髓,以及……受伤的陈霄和严阵以待的云清瑶。
“黑煞教的余孽?!”云清瑶瞬间认出了对方的气息,与之前伏击他们的魔修同出一源,只是实力更强!没想到他们竟然追踪到了这里!
“小丫头眼力不错。”那黑袍人阴恻恻地笑道,“将星髓和你们的性命留下,本尊或可给你们一个痛快!”
云清瑶眼神冰冷,将陈霄护在身后,月华星辉在剑身流淌,清冷的气息锁定对方:“做梦。”
“哼,不知死活!”黑袍人冷哼一声,蛇头木杖一顿,更多的漆黑影子从四周的阴影中蠕动而出,将两人团团包围!
形势,瞬间危急!
而远在归墟之海的秦夜,对此尚一无所知。他正处在突破筑基的最关键时期,周身气息如同风暴般席卷,引动着整片归墟之海的法则都在微微共鸣……
两条故事线,同时抵达了至关重要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