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卧室的房门被敲响,驿馆的人前来叫醒了两人。
“雷大人派人前来,待两位前往鸡笼山会见孙胜将军,还请快快准备。”馆驿士卒说完便离开了卧室,居然连早饭也没给。
朱桓笑了笑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分给了廖泽阳。
“这雷大人看来小气的紧,一顿早饭也不至于吃空了秣陵城的存粮。”
廖泽阳微笑接过干粮,心中却在计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两人用过干粮,便随着驿卒来到了鸡笼山下。
一路上几名侍卫贴身跟随,两人再也没有接触其他人的机会。
鸡笼山下此时大军云集,上山的道路下到处都是淮军的岗哨。廖泽阳清楚的看到,唯一通向山上的道路已经被层层叠叠的防御工事封闭,看来孙胜已经没了一丝逃走的希望。
身边的朱桓轻轻一叹,当时便是他献计给孙胜让他死守鸡笼山的,如今却落到了此等地步。
“昨夜睡的可好?”前方传来的邓晨的声音。
朱桓连忙收摄心神,微笑以对,这个邓晨颇不好对付。而廖泽阳则是精神一振,邓晨向来机敏,这个传递情报的机会也许就在他身上。
“两位可准备好上山了吗?”邓晨眯眼打量着两人,这两人好似都没有休息好,精神有些萎靡。
“我们这就上山向孙将军说明交换细则,多谢邓将军!”朱桓微笑迈步向山上走去。
而廖泽阳则紧跟其后,趁着朱桓背冲自己时对着邓晨将右手中指和食指并拢,然后放在左肩之上。
“慢!”身后的邓晨再次出声道。
朱桓回过头,却看到邓晨的目光正盯在廖泽阳身上。
“邓大人这是何意?”朱桓疑惑道。
“上去通报一个交换协议,为何要两人同去!”邓晨突然冷笑道。
“让你的随从上去便可,你留下来!”
廖泽阳嘴角轻微仰起,淬剑庄嫡系果然各个是人精,这邓晨不到玄翎卫任职真是浪费了......
朱桓皱起眉头不解道:“大人为何出尔反尔,昨日已经商量好的事......”
他必须上山,因为很多隐蔽的事情只有他才能面对面的与孙胜商量。
“不必多言,你,上山去吧!”邓晨毫不犹豫手指廖泽阳道。
廖泽阳面露为难之色,看向朱桓,等待朱桓的决定。
朱桓镇定了下情绪才道:“如果淮南没有交换粮食的诚意,此次协议不做也罢。”
说完,朱桓竟然转身便走,没有一丝犹豫。
“慢!”邓晨再次出言阻止朱桓。
“那便你上去,他留下!”邓晨好似退了一步。
朱桓想了想,对着廖泽阳点了点头。
“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等待便可!”随后大踏步的向山上走去。邓晨看着远去的朱桓,眼睛却看向了留在原地的廖泽阳。
两人默默对视,却一言不发。
“天气太热,贵使可随我进帐中休息。”邓晨转身进了旁边的大帐,而廖泽阳却未动,他依然望着朱桓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山中才缓步进了大帐。
“都出去,任何不可进入大帐十丈之内!”邓晨抽出腰间长刀,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的廖泽阳。
这人能做出淬剑庄嫡系毕业宣誓时使用的手势,肯定大有来历。但也不能排除对方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这个手势,然后故意展示给自己,获得一个一对一的机会来行刺。
廖泽阳反复看着大帐中再无他人才道:“敢问邓大人可是淬剑庄嫡系?是何班出身?”
他并不知道淬剑庄内部的情况,但他却必须确认此人和白府君一样是第一批淬剑庄成员,只有这些淬剑庄的人才能绝对的安全可靠。
邓晨更加疑惑,这人为何对淬剑庄内部事情如此感兴趣。
“这与你要说的话有关?”邓晨反问道。
廖泽阳点了点头,然后一言不发。
“乙六班......”邓晨低声道。
他和徐彬、贾畅、朱琳四人是乙六班的学员。
廖泽阳不再犹豫,直接跪地叩头道:“在下白府君手下玄翎卫丹阳郡队率廖泽阳,见过邓大人!”
邓晨一惊,这玄翎卫居然如此神通广大,将自己人安插在江东核心的位置上。
廖泽阳也不废话,他快速站起身低声道:“事情紧急,我冒着暴露的风险就是要将敌人安排说与大人!”
他快速的将昨晚驿站之中朱桓与蒙面人接头的事讲了一遍,又把江东此次粮食换人的策略,以及朱桓准备动用潜伏和变节人员烧毁船只粮草的事如实禀报。
邓晨听得目瞪口呆,他和雷勇确实已经想到了对方可能利用送粮队作为掩护,靠近秣陵偷袭这件事。
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江东居然是双管齐下,准备趁乱烧毁城中的船只和粮草。
如果按此执行,他和雷勇极有可能中计,那时粮草、船只一旦被烧,他们将被困死在秣陵城内。
邓晨将长刀收回鞘中,目露阴狠之色。
“这朱桓在鉴水台如此重要,不如我直接将他干掉,也除掉廖兄弟身边的一个重要威胁!”
廖泽阳想了想才回答道:“如果大人不想趁机将计就计,便干掉这个朱桓,一则去掉我淮南的一个心腹大患,二则也算为白府君除了一个障碍。”
“但如果大人想将计就计,再次大败江东军,这朱桓便万万不能杀!”
“一旦朱桓身死哪怕只是意外,江东必然不会再执行这个计划,而且我也无法回到丹徒继续完成潜伏......”
邓晨听出了廖泽阳话中的意思,那便是希望邓晨不要暴露廖泽阳的身份,将计就计破坏敌人的计划。
邓晨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廖泽阳的建议,将计就计。
一则,这个机会极为难得,如果成功,他和雷勇必然在江南稳住脚跟,而江东再次失败则有可能全线退出丹阳。
二则,这个廖泽阳明显是白炎最为重要的潜伏人员,如果因为自己的事使得这枚毒针失去了作用,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如此,就要继续辛苦兄弟了!”邓晨一把握住廖泽阳的手。
廖泽阳与邓晨紧紧的握了握,心中感觉一阵温暖,他已经良久没有见过自己人了。
“我的身份只有白府君、浮针匠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邓大人切莫向其他玄翎卫求证,如此我便有暴露的风险!”
邓晨点了点头。
“我这便出去,朱桓如果发现我和大人在帐中必定起疑!”廖泽阳说罢,转身便走出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