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渺瞥了贺璟一眼，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些：“我们修仙之人，讲究因果缘分。既然碰上了，自然要弄个明白。再说了……”
她指尖一勾，一股灵力缠绕上班主藏在身后的手。
“我们拿钱办事，自然要给金主一个交代。”
班主手上一轻，本子脱手而出，眨眼间便落入了云昭渺手中。
“你！”班主和贺璟脸色大变，上前就想抢夺。
风瑶往前一站，双手叉腰，抬着下巴，眼神拽拽地看着他们。
元婴后期的威压稍稍泄露出一丝，班主和贺璟顿时就感觉像被一座大山压住，动弹不得，脸上血色尽褪。
云昭渺低头翻看起手中的本子。
前面的记录多是些日常排演、收支琐事，但越往后，字迹越见潦草，内容也耐人寻味起来。
【三月初七，庄晨今日又来找班主闹，要求加钱，态度恶劣，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四月初二，庄晨越发过分，竟以罢演相挟。看来得早日物色新的台柱子，不能让他一人独大。】
【四月二十，庄晨该死！他竟敢拿那件事威胁我们！他难道忘了当初是谁收留的他？！】
【四月廿一，贺璟不是已经、已经死了吗？！那我今天见到的是谁？不对！不对……他不是贺璟！他不是……】
记录到此就没了，后面几页是凌乱模糊的墨迹，似乎书写者当时处于极度的恐惧和混乱中。
云昭渺眉头紧蹙。
庄晨过分？看到贺璟？
姜磊不是说，负气出走的是庄晨吗？
怎么乔月的记录里，走的好像是贺璟？
班主见云昭渺脸色沉凝，急忙解释道：“仙子明鉴！乔月她、她这里不清楚！”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些都是她疯病发作时胡写乱画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啊！”
云昭渺合上本子，抬眸看向班主：“是真是假，恐怕不是班主你一句话就能断定的。庄晨在哪里？你们把庄晨怎么了？”
贺璟强自镇定，厉声道：“庄晨他自己嫌钱少走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走了？”云昭渺冷笑一声，“先不说庄晨。这里面写的清清楚楚，贺璟已死，你又是何人？”
“我、我当然是贺璟！”假贺璟眼神慌乱，强撑着喊道。
风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指尖弹出妖力，化作绳索和冰刃，将班主和假贺璟捆了个结结实实，顺便封住了他们的嘴。
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冰刃，眼神在班主和假贺璟的手指和脚踝处来回扫视：“仙子，要不我先帮他们修理修理手指？或者脚趾？一根一根地修，保证干净利落。”
房间内的温度降低了几分。
班主和假贺璟毕竟是普通人，哪里受过这样的威胁。
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用惊恐的眼神望着云昭渺。
云昭渺走到假贺璟面前，问道：“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告诉我，你是谁？贺璟呢？”
假贺璟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呜呜地点着头。
风瑶打了个响指，解开了他嘴上的束缚。
“我、我说，我叫姜明，是、是班主找来的……”假贺璟，不，姜明哭诉道，“真的贺璟……他、他死了……”
“怎么死的？”云昭渺追问。
“是、是庄晨……”姜明颤声道，“大概一个月前，庄晨和贺璟因为工钱的事情大吵了一架……贺璟那人，抠门得很，总想着克扣戏子的份例，庄晨气不过，就、就跟他动了手……贺璟的后脑勺撞到了桌角……当时就没气儿了……”
班主在一旁拼命摇头，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焦急。
云昭渺示意风瑶也解开班主的禁制。
班主一能说话，立刻喊道：“不关我的事啊！是庄晨动的手！我当时是想拉架的！”
“然后呢？”云昭渺冷冷地看着他，“贺璟死了，你们怎么处理的？”
班主颓然道：“我们、我们害怕啊……贺璟是台柱子，他死了，戏班就完了。正好庄晨和贺璟身形有几分相似，庄晨就提议……他用贺璟的名头继续演出……我、我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云昭渺想起姜磊的话，问道：“所以，走的不是庄晨，而是贺璟，你们对外宣称庄晨负气出走？”
班主艰难地点点头：“是、庄晨冒充贺璟，名声更大，戏班的收入也确实好了些。我们就把贺璟的尸体……偷偷埋了。”
“那庄晨又是怎么死的？”云昭渺看向姜明，“乔月手札里提到庄晨威胁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姜明低下头，小声道：“庄晨，他冒充贺璟成功后，胃口越来越大，觉得戏班离不开他，就开始拿贺璟的死威胁班主，要分走更多钱。班主和、和乔月姐商量后，就决定除掉他。”
班主接口道，语气后悔：“那天演出完，我们假意答应庄晨的条件，请他喝酒，在酒里下了药。等他昏过去后，就、就把他扔下了村后的悬崖。我们想着，那里偏僻，尸体不容易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也可以说是失足坠崖……”
“所以悬崖下那具脸上摔烂的男尸，是庄晨？”云昭渺确认。
“是……”班主和姜明同时点头。
“那乔月呢？她为什么会疯？又为什么会坠崖？”
班主脸色灰败，喃喃道：“报应……都是报应啊……”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把庄晨扔下悬崖后，以为万事大吉。没想到、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乔月就慌慌张张地跑来找我，说她看见庄晨了，说庄晨浑身是血地站在她房间里，瞪着她……”
“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做噩梦，或者太害怕产生了幻觉。可后来，她状况越来越差，整天胡言乱语，一会儿说看到贺璟，一会儿说看到庄晨，分不清谁是谁了。”
“后来，她跑到悬崖边，指着下面喊‘贺璟跳下去了’，情绪非常激动。小莲扶着她，没抓稳，她就掉下去了……”班主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