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卫国在红星轧钢厂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党羽遍布各个科室车间,
今天在自己这里吃了这么大一个瘪,折了这么大的面子,
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必然怀恨在心。
接下来,可以预见的是,在厂务会上的明争暗斗,
在各职能部门层面的掣肘下绊子,在资源分配上的刻意刁难,
甚至可能动用他在上级主管部门的关系施压……种种反扑,
恐怕会如同潮水般接踵而至。
与杨厂长的斗争,将从今天的短兵相接,
转入更加复杂、更加漫长的持久战和阵地战。
制服易中海,逼其签下那份认罪书和堪称天价的一万一千块赔偿协议,
算是报了血海深仇的第一步,心中那股憋闷了十年的恶气,
确实吐出了不少,痛快是痛快。
但冷静下来思考,易中海背后,还站着那个心思更深沉、更狡诈的老妖婆聋老太太。
那老东西最后离去时,那个复杂难言、
混杂着绝望怨恨却又似乎隐藏着一丝诡异警示的眼神,
总像一根刺,扎在林动的心头,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老妖婆手里,一定还捏着比易中海侵吞抚恤更为致命、
更见不得光的秘密牌没有打出来。
还有,易中海这十年来侵吞的那些不义之财,具体的流向哪里?
有没有更为隐蔽的同伙或利益输送链条?
这些深层次的问题,都还需要像挖土豆一样,一锹一锹地深挖下去,
绝不能半途而废。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林动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自嘲和冰冷的弧度,
心里默念了一句战场上的老话。
眼前的片刻宁静,不过是两场激烈风暴之间短暂的间歇期,
是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的假象。
真正的、决定最终胜负的较量,其实才刚刚拉开沉重的序幕。
正思忖间,水面上的鱼漂突然猛地往下一沉!
林动手腕条件反射般顺势一抖,一股力道从鱼线传来,
竿尖顿时弯成了一道弧线。
他熟练地、不慌不忙地开始溜鱼,几个回合下来,
一条巴掌大小、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银光的鲫鱼被提出了水面,
在岸边的草地上噼啪乱跳。
他上前一步,用脚轻轻踩住鱼身,利落地摘掉鱼钩,
随手将鱼扔进了旁边那个带了点水的旧铁皮桶里。
看着那条鱼在狭小的桶里徒劳地扑腾、挣扎,激起阵阵水花,
林动的思维却如同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
开始冷静地、有条不紊地谋划起下一步更为宏大和复杂的棋局。
首先,也是最根本的,是必须尽快、彻底地将保卫处这把“刀把子”
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
周雄经过今天的考验,忠诚度和执行力看来没有问题,可以倚重,
但光靠他一个人还不够。
小张是自己的绝对嫡系,很快就能到位,要安排在关键位置。
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清洗掉杨厂长、刘副书记
以及其他厂领导安插在保卫处内部的眼线、关系户,
尤其是那个二科姓王的小队长之流,这些吃里扒外的墙头草,留着就是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