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如果”对泰罗而言是遗憾,对自己而言,却是连假设都不敢成立的奢望。
夜深后,实验室只剩下他一人。
光脑屏幕上的能量曲线乱成一团,像他此刻的心绪。
战斗天赋的鸿沟,不是靠努力就能填平的。
就像现在,光之国危在旦夕,泰罗能冲在最前线,而他只能缩在实验室里,做着那些看似重要、却无法改变战局的分析。
愧疚像星尘般钻进毛孔,和自卑缠在一起,越收越紧。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窗外又响起爆炸声,光之国的光罩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极了他此刻摇摇欲坠的信念。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妄想成为谁的依靠。
m421星球的恒星正悬在陨石群上方,暖融融的光穿过稀薄的大气层,在桃夭身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她盘腿坐在一块被晒得温热的陨石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布莱泽的头顶,他的皮肤光润得像浸过恒星熔浆的玉石,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掌心贴上去时,能感觉到皮下能量流动的微颤。
怀里的大家伙把脑袋稳稳搁在她腿上,重量不轻不重,刚好让她觉得踏实,喉咙里持续不断地滚出“呼噜呼噜”的声响,低沉又规律,震得她腿肚子都有点发麻,却奇异地不觉得烦。
“唉……”桃夭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
远处的星云像被揉皱的纱巾,缓慢地变幻着形状,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想念终端。
有网就是好,哪像现在,连个基础的信号波动都搜不到,想查回家的路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她甚至开始怀念希卡利实验室里那台总在关键时刻卡顿的旧光脑,至少那里能连接上宇宙公共频道。
她低头瞥了眼还在闭着眼打呼噜的布莱泽,这家伙眉头舒展着,嘴角似乎还微微上扬,一副被摸得通体舒畅的样子。
桃夭忍不住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那里的皮肤比头顶稍显粗糙,带着点磨砂般的质感:“你说你,长得人模人样,怎么活得跟个原始星兽似的?”
既不会用终端,也不懂能量转换,每天除了打猎就是黏着她,简直像个没断奶的幼崽。
布莱泽被戳得动了动,眼睫颤了颤却没睁开,只是往她怀里更深地蹭了蹭,脑袋在她腿上拱了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待的时间长了,他也能听懂桃夭在说什么。
喉咙里的呼噜声反倒更大了些,像是在无声地反驳——
他才不原始,他会给小粉找最甜的星果,会把最软的绒毛铺成窝,这明明是最厉害的本事。
桃夭无奈地摇摇头,指尖顺着他的光纹往下滑,划过他的眉骨,停在他挺翘的鼻尖上轻轻捏了捏。
在这个连奥特曼都活得这么“野生”的星球,还指望什么网络信号?
估计连能量晶石都得靠自己钻进陨石缝里刨,更别提星际导航了。
她百无聊赖地转头,揪了揪蜷在身边的小贝的尾巴,小家伙不满地“嘤”了一声,毛茸茸的脑袋往她胳膊底下钻了钻,小爪子扒住她屁股,继续缩成一团打盹,尾巴尖却还不忘扫了扫她的手腕,像是在撒娇。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耗着,逗布莱泽玩几乎成了她为数不多的消遣。
有时她会故意停下手,假装要起身,看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眼里带着点没睡醒的水汽和明显的委屈。
脑袋跟着她的动作往她手边凑,鼻尖轻轻蹭着她的掌心,直到她重新抬手,才肯安心地闭上眼;
有时会顺着他脖颈的光纹轻轻划动,看他浑身瞬间绷紧,光纹泛起淡淡的亮,又在她指尖的摩挲下慢慢放松,喉咙里的呼噜声变得又轻又柔,像宇宙风穿过星砂的声音。
可今天,桃夭有点犯愁。
布莱泽的呼噜声从早上天刚亮就没停过,一开始是正常的、带着满足感的低鸣,到后来却越来越响。
像是卡在了某个能量频率上,连带着他胸口的计时器都跟着微微震动,蓝光透过薄薄的皮肤映出来,在她腿上投下一闪一闪的光斑。
“喂,你没事吧?”桃夭停下抚摸的手,微微俯身凑近他的脸,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额头。
“怎么一直响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想起之前自己淋了星际雨发烧时,也是这样浑身发烫,哼哼唧唧停不下来,难道他也生病了?
布莱泽缓缓睁开眼,眼里亮得惊人,像淬了恒星的光,直勾勾地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连她睫毛上沾着的细小星尘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其实听得懂“不舒服”这几个音节——以前生病时,自己哼哼唧唧的,她也是这样皱着眉问他,还会用手心贴他的额头。
他连忙摇摇头,幅度不大,怕晃到靠得太近的她,随即伸出大手,掌心带着刚晒过太阳的温度,轻轻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按回自己头顶。
指腹还不忘蹭了蹭她的掌心,喉咙里的呼噜声立刻调整回温和的频率,尾音带着点刻意的讨好,像在说“别担心”。
他想让小粉知道,自己超级开心。
被小粉摸头的时候,浑身的能量都像被温水泡过,舒服得想在星兽绒毛堆里打滚;
能这样把脑袋搁在小粉腿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像星花粉一样的光息,比吃到最甜的星果还爽。
所以他要一直发出声音,让她明白这份开心有多大,让她知道自己有多喜欢这样被她抱着、摸着,喜欢到想把时间都定在这一刻。
桃夭被他这举动弄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家伙哪是不舒服,分明是故意的,想用这呼噜声刷存在感呢。
她又气又笑,指尖在他头顶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声音里却没什么力道:“行吧行吧,知道你开心了,别吵了,吵得小贝都睡不着了。”
她瞥了眼身边的小家伙,果然睡得不安稳,耳朵动了动,眉头也皱了起来。
布莱泽像是听懂了,呼噜声果然低了些,变成了轻轻的嗡鸣,却依旧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