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下午了。
江黎仰躺在大床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水汽逐渐模糊了视线……
身上的每一寸骨骼和肌肉,都像是被拆过重组一般,稍微动一下手指,便牵扯出一阵隐秘的疲惫感。
那些烙印在记忆里的画面挥之不去,无尽的酸楚和怒火涌上心头,烧得她心口发烫。
她从未被如此粗暴地对待过,像一件没有灵魂的玩物,被他肆意摆弄、侵占。
迟宴州!
他怎么敢……
江黎的鼻头一酸,就有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跌落,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拖着她尝试了许多、她平时因为羞耻或挑剔,而坚决拒绝过的内容,哪怕她十分抗拒,他也没有放过她……
那个时刻,他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沉溺在欲望的旋涡里,毫无理智可言。
而她……
竟然也可耻地体会到了……从未体验过的快感……
那些被强行撬开的感官缝隙里,窜出的灭顶般的战栗,几乎瞬间背叛了她的意志。
身体反应诚实得可怕,与心底的抗拒撕扯着,强烈得令人窒息。
她一次又一次的陪他坠入濒死的深渊,又被他强势的拽出来,现在想来,简直无地自容。
这个混蛋!
他昨天甚至都没戴……
江黎的心口一震,这个迟来的认知像一道惊雷劈进她混沌的脑海,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才不想,跟这个混蛋有孩子。
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从床上爬起来。
在衣帽间扯了件高领的连衣裙换上,遮住身上那些刺眼的痕迹,然后拿起车钥匙和手机,去了离家最近的药店。
回到车上,她拧开一瓶矿泉水,把那颗白色小药片吞下去,心里才稍微安定一些。
终究,他对她的好,都是骗人的。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去喜欢他……
她竟然,会喜欢一个疯子……
车窗外的世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却仿佛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江黎没有发动车子,只是无力地靠在驾驶座上,目无焦距地望着前方,久久都没有动弹。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街边的玻璃上反射过一道耀眼的光,才唤回了她的意识。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订了一张机票,然后开车去机场。
路上她给赵楠打了个电话,那边几乎立即接听。
“江总。”
“楠姐,我需要《梦回故土》导演的联系方式。”
“怎么了吗?”
“没事,有个朋友追星,想要张影后的签名照。”
“那我马上发给你。”
“好。”
竹坪是南方一个很小的城镇,根本也没有飞机场,所以江黎买了隔壁城市的机票。
也不是什么旅游旺季,当天还剩最后一趟航班,她赶过去的时候刚刚好。
办理登机手续,通过安检,整个过程都十分顺利,但是登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江黎只背了一个随身的包包,什么行李都没带,仿佛只是出门随意逛个街。
找到自己靠窗的位置坐下,江黎听着空乘起飞前的安全广播,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按了关机选项。
屏幕瞬间变黑,清晰地倒映出她疲惫的神情,她稍微愣了下神,然后调整好座椅,开始闭目养神。
她需要静一静。
太累了……
……
……
迟宴州身上一整天都笼罩着低气压,那冷冽的气场几乎将整个楼层都冻成了冰窖。
所有高管和秘书处的人,汇报工作时都屏着呼吸,措辞小心翼翼,唯恐哪个字不对就成了点燃火药桶的那点星火,一个个恨不得踮着脚尖走路。
这太反常了。
虽然他平时也很严肃,但下班时间一到,那是雷打不动地准时离开,从不拖延,据说都是为了回家陪太太。
可今天,直到最后一丝天光都尽了,总裁办公室那扇厚重的门却依旧紧闭,里面的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公司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张肆和李山终于忍不住,敲开了他的门,可是结果……
被他拖去了【迷途】喝酒。
包厢里,流光溢彩的灯光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迟宴州坐在沙发里,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烈性的威士忌,那架势,像是在完成某种自我惩罚的任务,急于用酒精麻痹什么。
张肆和李山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担忧又无奈的眼神。
“川哥,慢点喝,这酒挺烈的……”李山试着劝了一句。
迟宴州像是没听见,仰头又将杯中澄亮的液体一饮而尽。
他抬手要去拿酒瓶,张肆想去拦一下,却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高鹏闻讯赶来,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咋舌。
他凑到张肆身边,压低声音:
“这位爷今天是怎么了?谁这么大本事把他惹成这样?我看着都肝儿颤。”
张肆苦笑一声,几乎用气音暗示:
“具体原因不明,但……可能是跟嫂子吵架了……”
“啧,多大的事啊?”
高鹏看着迟宴州那副恨不得把自己喝死的模样,摸了摸下巴。
“这哪是喝酒啊?这分明是冲着医院IcU去的架势啊……”
“这也劝不住呀……我刚刚联系嫂子了,嫂子关机……”
“……”
包厢里面一片死寂,张肆压低的声音,清晰地钻入了迟宴州的耳朵。
关机。
她果然是气极了吧……
迟宴州放下酒杯,重重陷进柔沙发里,脑海里全是她挣扎破碎的样子。
她的每一次颤抖和每一滴眼泪,都像是生锈的锯子,反复拉扯着他的心脏,直至鲜血淋漓。
他怎么敢……
怎么敢那样对她?
就因为她无意识喊了那个人的名字,他就任由心底的恐惧和自卑肆虐,然后对她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他该怎么去面对她?
有什么脸回去?
就让她恨吗?
才一天。
他竟然,开始害怕承担那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