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曜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议事偏厅内本就凝重的气氛几乎冻结。
归墟教的目的,竟是加速葬魔渊的“归墟”,实现所谓的“大寂灭”!这与虚无深渊释放魔主、毁灭世界的目标虽有不同,但造成的后果恐怕一样是生灵涂炭,甚至更加彻底、更加不可逆!而且,他们竟然也在主动搜集封印信物!
“疯子……这群彻头彻尾的疯子!”炎曦仙子俏脸含煞,身为执掌离火、象征文明与秩序的神鸟后裔,她对这种追求终极毁灭的理念天然感到厌恶与愤怒。
天狐祖母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深深的忧虑:“原来如此……‘万物归墟’……他们追求的竟是这个。如此一来,他们搜集古战场煞气执念,便解释得通了——那是万物终结时最浓郁的‘终结之力’,是他们完成仪式的‘燃料’!”
玄瑛族长看向离曜手中的离火神羽印,沉声道:“离曜小友,你既知归墟教在寻你,为何还带着神羽印来到青丘?此处如今也是风口浪尖。”
离曜冷哼一声,眉宇间的桀骜不减:“我离曜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来此,一是因这青丘如今聚集了对抗魔渊的力量,或许能暂时挡住那些烦人的苍蝇。二是……”他目光再次转向木清颜,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我感觉到你身上,有类似‘归墟’却又不同的本源气息,还有青龙的味道。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与那些疯子又有何关系?”
他的话语直白而锋利,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显然,木清颜身上的归墟之种气息,让他产生了本能的警惕。
木清颜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平静:“晚辈木清颜,机缘之下得了一些传承,确与‘归墟’之道有关,但所求并非毁灭,而是勘悟轮回,执掌生死。至于与归墟教的关系……”她顿了顿,语气转冷,“他们若想动我手中之物,或行灭世之举,那便是敌非友,不死不休。”
她的话语清晰坚定,带着一种历经生死磨砺出的决绝。同时,她暗暗引动了一丝寂灭道尊传承中的正统轮回寂灭道韵,那是一种承认终结、却更重平衡与新生的意境,与离曜感应到的、以及归墟教那种极端偏执的毁灭气息有着本质区别。
离曜感知到这股道韵,眼中锐利稍减,但疑虑未完全消除。他收起离火神羽印,抱臂而立:“空口无凭。不过眼下,虚无深渊与归墟教都是敌人,敌人的敌人,勉强可算临时盟友。神羽印我可以暂借力量,助你们稳固封印,但如何使用,需由我主导。我对归墟教的了解,也可以分享,但你们需保证我与神羽印的安全,并协助我追查他们更深层的巢穴。”
他的条件带着强烈的自我色彩,但也在情理之中。面对两个强大的敌人,万妖盟确实需要离曜的力量与情报。
天狐祖母与玄瑛族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天狐祖母缓缓道:“离曜小友的条件,我万妖盟可以应下。对抗魔渊与归墟教,乃是为了这片天地生灵,我联盟愿与一切有志之士携手。青丘之内,你的安全我可保证。至于合作细节,可稍后详谈。”
初步的协议达成,虽然离曜的加入带来了不确定因素,但也让万妖盟在高端战力与情报方面得到了重要补充。
接下来数日,万妖盟如同上紧发条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一方面,加紧对内部及周边区域的排查,严防归墟教渗透,并开始根据离曜提供的有限信息,分析其可能的行动模式与据点。炎曦仙子负责的情报网全力开动。
另一方面,关于利用逆鳞龙珠与离火神羽印强化封印的计划,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木清颜、玄瑛族长、离曜以及几位精通阵法的长老组成核心小组,深入研究上古封印的构造。他们需要找到一个既能强化封印,又不会被归墟教或虚无深渊轻易利用的平衡点,同时还要提防归墟教可能利用他们汇集信物的时机发难。
木清颜除了参与研讨,更多时间用于自身的恢复与修炼。困龙涧一战与青龙燃魂的馈赠,让她对青龙之力与轮回寂灭的融合有了更深体会。她尝试将一丝青龙烙印的力量融入“归墟剑痕”,创出了一式带着龙威寂灭之意的“青龙寂灭斩”,威力更胜从前。鸿蒙灵泉空间在青龙本源的滋养下,范围再次扩大,中心泉眼旁,竟自行凝聚出了一小滩泛着青金色光泽的“龙涎灵液”,蕴含着精纯的生机与龙力,对疗伤和修炼皆有奇效。
她取了一些灵液,配合玄龟族的宝药,每日为依旧昏迷的墨衍和金烈温养身体。墨衍的气息日渐平稳,体内青龙血脉似乎因逆鳞龙珠的近距离存在和木清颜的照料而更加活跃,隐隐有更进一步觉醒的征兆。金烈的肉身恢复力惊人,伤势也已稳定,只是消耗过度,仍需时间。
与此同时,万兽山脉的局势愈发波谲云诡。
虚无深渊在困龙涧损失血屠、鬼母两位地仙魔尊后,明面上的活动似乎有所收敛,但根据边境巡逻队的报告,一些边缘地带出现了小股魔修更加诡秘的踪迹,似乎在布置着什么,又像是在监视。玄冥尊使再未现身,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始终笼罩在联盟高层心头。
而归墟教的踪迹,也开始零星出现。他们似乎并不直接与万妖盟或魔渊冲突,而是专注于在那些被历史遗忘的古战场、陨落强者墓地等煞气浓重之地活动,行事极其隐秘,往往等联盟或魔渊察觉到异常赶去时,对方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被某种力量“净化”过的、更加死寂的废墟。这种行事风格,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日,核心小组正在玄冥渊一处密室中推演阵法,离曜忽然收到了一道隐秘的传讯。他查看后,脸色微变。
“我在外布置的一处暗桩传来消息,归墟教近期调动频繁,似乎在西北方向的‘古剑冢’区域有大规模集结的迹象。而且……他们可能已经掌握了一件信物的确切线索。”
古剑冢!正是之前推测可能藏有西方庚金信物的地方!
众人心头一紧。
“他们动作好快!”一位长老惊道。
“古剑冢煞气冲天,剑意纵横万古,确实是归墟教理想的‘燃料’采集地,也可能藏有庚金信物。”玄瑛族长神色凝重,“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必须抢先一步!”
木清颜看向离曜:“离曜道友,可知他们掌握了哪件信物的线索?具体在古剑冢何处?”
离曜摇头:“暗桩地位不高,只知他们调动了数位‘寂灭使者’(归墟教高阶战力),目标明确指向古剑冢核心的‘葬剑峰’。至于具体是何信物,尚未探明。但能让‘寂灭使者’出动,绝非小事。”
“葬剑峰……”天狐祖母沉吟,“那是古剑冢最凶险之地,传闻是上古剑修大能的陨落葬兵之所,剑意与煞气已凝成实质,形成天然绝地。地仙深入亦有陨落之危。”
木清颜却站起身,目光坚定:“无论他们目标是什么,无论那里多危险,我们都必须去。若被归墟教取得第二件信物,后果不堪设想。离火神羽印与逆鳞龙珠在此,他们若集齐三件,恐怕就能开始他们那疯狂的仪式了。”
她看向依旧在沉睡的墨衍所在的方向,又看向手中温润的龙珠,仿佛能感受到那位燃魂青龙前辈最后的嘱托。
“我去古剑冢。”木清颜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对煞气与轮回之力相对熟悉,或有优势。请天狐祖母坐镇青丘,玄瑛族长、离曜道友,可愿与我同往?炎曦仙子与银朔族长那边,也需加强戒备,以防魔渊或归墟教调虎离山。”
离曜挑了挑眉,似乎对木清颜的果断有些意外,随即嘴角勾起一丝桀骜的弧度:“有意思。葬剑峰?正好,我也想会会那些所谓的‘寂灭使者’。我跟你去。”
玄瑛族长也点头:“老身同往。玄冥真水可一定程度上化解凌厉剑意与煞气,或能帮上忙。”
计划迅速敲定。木清颜、离曜、玄瑛,三人将作为先锋,秘密前往古剑冢葬剑峰,探查归墟教动向,并尽可能抢先找到可能存在的庚金信物。炎曦仙子与银朔狼王部负责联盟内部与边境防务,天狐祖母统筹全局。
临行前,木清颜再次来到墨衍的静室。他依旧沉睡,但脸色红润了许多,眉宇间那抹青色龙纹愈发清晰。她轻轻抚过他的额头,将一滴新凝聚的“龙涎灵液”滴入他口中,低声道:“等我回来。”
转身,她与离曜、玄瑛汇合,三道流光悄无声息地离开青丘,向着西北方向那杀机四伏、剑意冲霄的古剑冢,疾驰而去。
新一轮的冒险与争夺,在无声中拉开序幕。而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是理念更加极端、手段更加诡秘莫测的归墟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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