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颜的声音如同利剑刺破凝滞的黑暗,她不顾自身虚弱,强催混沌道基,周身腾起一层稀薄却坚韧的混沌光焰,硬生生撞入那狂暴污秽的能量乱流之中!
眼前景象让她心头剧震。墨衍半跪于圣骸颅骨前,逆鳞光芒明灭如风中残烛,暗金色的血液不断从嘴角、眼角甚至皮肤毛孔渗出,将身下的骨面染得斑驳。他维持着法印的双手剧烈颤抖,显然已到了极限。圣骸骨节上被激活的道纹正被灰黑色的污秽能量疯狂侵蚀、黯淡,外围那精心布置的空间迷障早已支离破碎。最让她揪心的是,中央那团金青色光核,此刻光芒黯淡到几乎熄灭,表面被一层蠕动的灰紫色邪气覆盖,痛苦与不安的意念波动如同即将溺毙之人的最后呼救。
而那恶念的反扑,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与蝗虫,无孔不入,不仅侵蚀阵法与光核,更有相当一部分正疯狂钻向墨衍的七窍与周身毛孔,试图污染他的龙魂,夺舍这具蕴含圣祖遗泽的躯体!
“找死!”
木清颜眼中寒芒爆射,心中怒意与对墨衍的担忧瞬间压过了身体的虚弱与痛楚。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对策,体内那口早已按捺不住的混沌灵泉便已自主做出了最激烈的反应!
“原点”疯狂旋转,不再是温和的吞噬与转化,而是爆发出一种近乎“贪婪”与“暴怒”的恐怖吸力!这股吸力无形无质,却仿佛只针对那些污秽、负面、混乱的能量与意念!
“给我——吞!”
木清颜厉叱一声,不再试图构建任何术式,而是将自身化作了一个桥梁,一个通道,引导着混沌灵泉那恐怖的吞噬之力,全面爆发!
以她为中心,一个微型的、却仿佛能吞噬诸天的混沌漩涡骤然显现!漩涡颜色深邃,介于有无之间,边缘扭曲着空间,发出无声却震撼灵魂的嘶鸣。
刹那间,那些正在侵蚀墨衍、污染光核、破坏阵法的灰黑色、灰紫色、暗红色污秽能量,如同铁屑遇到了最强的磁石,不受控制地、疯狂地脱离原本的目标,倒卷向木清颜身前的混沌漩涡!
“滋啦啦——!”
污秽能量被漩涡吞噬的瞬间,发出刺耳的、仿佛冷水滴入滚油般的声响,随即迅速消融、分解。这一次,混沌灵泉似乎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同化转化,那“原点”深处,那丝曾展现过“归源”之力的奇异韵律再次被激发,如同最高效的粉碎机与熔炉,将这些高度浓缩的负面能量与恶毒意念,强行还原、剥离成最本源的混乱“信息流”与无序能量,然后……彻底“消化”!
漩涡所过之处,如同最霸道的橡皮擦,将那些污秽痕迹迅速抹除。墨衍周身压力骤减,钻入体内的恶念毒虫被强行抽出、吞噬,他闷哼一声,终于得以喘息,连忙固守龙魂,逆鳞光芒开始艰难但坚定地重新亮起。光核表面的灰紫色邪气也被大片大片地剥离、吞噬,黯淡的光芒如同挣脱了淤泥的明珠,开始重新焕发微光。
“嘶——!”
渊眼深处,传来那恶念意识又惊又怒的尖锐嘶鸣。它显然没料到木清颜会突然归来,更没料到对方身上那口古怪的灵泉,对它的力量竟有如此恐怖的克制与吞噬能力!这吞噬的速度与效率,远超之前!
它立刻改变策略,不再分散侵蚀,而是将残存的所有恶念本源与污秽能量急速收拢,在渊眼一角凝聚成一团不断扭曲、膨胀的灰黑色“毒瘤”,散发出更加凝实、更加怨毒的毁灭气息,仿佛要拼死一搏,进行最后的自爆式冲击,试图污染整个光核甚至引爆源卵结构!
“想自毁?没那么容易!”木清颜此刻与混沌灵泉深度共鸣,感知异常敏锐,瞬间洞悉了恶念的意图。她知道,绝不能让这凝聚了恶念最后精华的“毒瘤”爆炸,否则即便光核能保住,这脆弱的渊眼空间和圣骸遗骨也可能遭受无法挽回的破坏,甚至可能波及到外界的界痕,引发更严重的连锁反应。
她眼中闪过决绝,竟不再以自身为媒介引导吞噬之力,而是身影一闪,直接朝着那团凝聚的“毒瘤”冲去!
“清颜!不可!”墨衍见状大骇,想要阻止,却因伤势过重、力量未复而难以动弹。
木清颜置若罔闻,她的目标并非攻击,而是……贴近!以身为饵,以混沌灵泉为牢!
就在她逼近“毒瘤”的瞬间,那团灰黑色扭曲之物仿佛被彻底激怒,猛地向内一缩,随即就要轰然炸开!
千钧一发之际,木清颜双手猛然按向自己的丹田位置,眉心建木印记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烈!
“灵泉有灵,归源为界!”
“封!”
她竟是以自身为容器,以混沌灵泉“原点”为核心,强行在体表外构建了一个微型的、由“先天混沌”意蕴与“归源”之力交织而成的绝对封印结界!这个结界并非向外防御,而是向内……吸纳!
“毒瘤”爆炸的恐怖能量与毁灭意念,绝大部分并未能扩散开来,而是如同找到了一个更“合适”的宣泄口,被那层薄薄的混沌归源结界强行牵引、压缩,然后……疯狂涌入木清颜的体内,涌向她丹田那口仿佛无底洞般的混沌灵泉!
“呃啊——!”
难以想象的痛苦瞬间淹没了木清颜!那是最精纯的恶念本源、最污秽的逆乱法则、最怨毒的毁灭意志的集中冲击!她的身体如同要被撑爆,经脉剧痛欲裂,神魂仿佛被投入了万载寒冰与炼狱烈火交织的深渊,意识在崩溃的边缘疯狂挣扎!
混沌灵泉的“原点”在疯狂吞噬这些力量,发出如同饕餮进食般的“欢鸣”,但其转化速度似乎一时间也达到了极限,大量未来得及转化的负面冲击直接作用在了木清颜的道基与灵魂上!
她的七窍开始渗血,皮肤表面浮现出诡异的灰黑色纹路又迅速被混沌气流冲刷淡去,周身的混沌光焰明灭不定,气息以惊人的速度萎靡下去。
“清颜!!”墨衍目眦欲裂,嘶吼着想要冲过去,却被爆炸的残余冲击波震得再次吐血,难以靠近。
就在木清颜感觉自己即将被无边的痛苦与负面意念彻底吞噬、灵泉也似乎要被这过于庞大的“食物”撑得滞涩的刹那——
她眉心那“混沌青”色的建木印记,骤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印记不再仅仅是散发秩序之光,其本身的形态,竟开始缓缓扭曲、伸展,仿佛要从一个静态的符纹,化为一株真正在生长、在扎根的……建木幼苗虚影!这幼苗虚影并非完全翠绿,其根系与主干部分,竟呈现出与混沌灵泉“原点”相似的、混沌难明的色泽,仿佛建木的秩序,正在与她体内的混沌本源,发生更深层次的融合与共生!
这“混沌建木”虚影出现的瞬间,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包容、仿佛能定鼎混沌、演化诸天的宏大韵律弥漫开来。这股韵律与混沌灵泉的吞噬转化之力完美结合,如同为狂暴的洪水修建了坚固的堤坝与疏导的渠道。
涌入木清颜体内的毁灭性能量,被这“混沌建木”的虚影引导、分流。一部分继续被灵泉“原点”高效吞噬转化;另一部分,则被这虚影吸收,仿佛化作了滋养这株“混沌建木”成长的独特“养分”,在其枝叶间流转,竟隐隐有向某种更加中性、甚至带着一丝“破而后立”意味的奇特能量转化的趋势!
木清颜的压力骤减,虽然依旧痛苦万分,但意识终于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混沌道基、建木印记、乃至灵魂本质,都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痛苦与机遇并存的淬炼与蜕变!
而那团恶念“毒瘤”的爆炸能量,就在这内外双重吞噬与转化的作用下,被迅速消弭、吸纳。当最后一丝灰黑色气流没入木清颜体内,被混沌灵泉与“混沌建木”虚影彻底“消化”后,渊眼之中那令人窒息的污秽与疯狂气息,为之一清!
恶念意识最后一声充满不甘与怨毒的尖啸在虚空中回荡,随即彻底消散,再无痕迹。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本源层面的清除!
危机,解除了。
木清颜身体一晃,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后倒去。
一道身影及时冲至,将她稳稳接住。正是勉强恢复了一丝行动力的墨衍。
“清颜!清颜!你怎么样?”墨衍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与恐惧,看着她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七窍染血的样子,心如刀绞。
木清颜艰难地睁开眼,看到墨衍焦急的脸庞,嘴角努力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只溢出了更多的血沫。
“没……没事……恶念……清除了……”她气若游丝,随即彻底昏死过去。
墨衍紧紧抱着她,能感觉到她体内气息虽然微弱混乱,但核心处那混沌灵泉与新建木虚影的波动却异常活跃,似乎在全力修复着她的身体与灵魂。他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依旧悬着。
他抬头看向中央的光核。此刻,失去了所有恶念污染源的光核,光芒正在迅速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纯净、更加明亮、更加稳定!它仿佛卸下了万载的重负,散发出一种新生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柔和辉光,同时传递出清晰的、对木清颜的感激与担忧,以及对墨衍的问候。
圣骸遗骨上被侵蚀的痕迹也在缓缓褪去,虽然无法恢复活性,但那份悲壮的威严似乎更加纯粹。墨衍以逆鳞与圣骸布下的阵法,虽然破损严重,但核心未失,正在光核新生的秩序之力滋养下缓慢自我修复。
渊眼空间,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以及新秩序诞生的希望。
墨衍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但木清颜的重伤昏迷,水泽可能面临的后续威胁,归墟教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觊觎……前路依旧坎坷。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木清颜,走到光核下方,让她沐浴在那温暖纯净的秩序辉光之中。他自己也盘坐下来,一边调息恢复,一边守护着她,等待她苏醒。
他的龙魂之中,圣祖的传承记忆仍在流淌。经历此番生死守护,他对“守护”二字的理解,对自身青龙血脉与逆鳞的运用,对龙族秘法与阵道的领悟,都更深了一层。逆鳞之中,那枚守护者的烙印,愈发清晰。
古渊的薪火,在经历狂风暴雨后,非但未灭,反而因木清颜的舍身净化与墨衍的坚守,燃烧得更加纯粹、更加明亮。
这火光,必将照亮更远的前路,也必将吸引更多黑暗中窥伺的目光。
而此刻,在遥远的归墟教总坛深处,得知黑煞长老陨落、幽影殿主回报古渊剧变与木清颜身上“归源”秘密的更高存在,已然睁开了那双仿佛能终结诸天的眼眸……
新的风暴,正在未知的角落酝酿。但至少在此刻,渊眼之畔,短暂的安宁与希望,如同初生的晨曦,温暖着两个伤痕累累却紧紧依偎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