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许久,躺在门旁的K?nig确认了夜莺的呼吸变得绵长平稳,已然陷入沉睡。
他这才动作极轻地摘下了头套,露出了一头略显凌乱的短发和那张线条分明的脸庞。
他拿起自己那床被子,像是怕惊扰到什么易碎的珍宝般,用近乎慢放的动作,缓缓靠近床边。每一步都谨慎地避开地板上可能发出声响的位置。
然而,就在他靠近的瞬间,夜莺已经醒了。
她的身体不可察觉地微微绷紧了一瞬,眼睛依旧紧闭,但长期在危险环境中磨砺出的本能,已经让她的意识从沉睡的深渊中迅速上浮,恢复了清醒。
许多精英队员或特遣队员之所以被安排单间,正是因为他们这种对周遭环境变化的极端敏感。
但K?nig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动作。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手中那床还带着他体温的被子,轻轻地盖在了因为有些冷而微微蜷缩起来的夜莺身上,仔细地掖好了被角,确保温暖能将她包裹。
身上骤然增加的重量和随之而来的温暖,让夜莺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原来他只是来给她盖被子。
那她放心了。
几乎是同时,她那刚刚清醒的意识便被这股暖意和安全感重新拖回了沉睡的海洋,一秒入睡。
K?nig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在床边安静地站了良久,最终,缓缓地、近乎无声地单膝蹲跪下来,让自己的高度与床持平。
他将脸颊微微侧着,靠在自己交叠放在床沿的手背上,那双平日里躲闪的蓝色眼睛,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映出极其专注的温柔。
他的目光静静地流连在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背影上,仿佛想将这幅画面刻印在脑海里。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被某种冲动驱使,极轻地动了动嘴唇,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音悄悄练习:
“晚安……夜莺。”
说完这句,他自己先不好意思地把半张脸埋进了臂弯里,只露出一双微微弯起的眼睛。那眼神里盛着笨拙的欢喜,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
夜莺醒来,满血复活。
她觉得在K?nig这里睡得比在自己那张床上还要舒服踏实。
睡意未完全消散的慵懒让她忍不住将头埋进柔软的被子里,轻轻滚了半圈,让被褥温柔的触感彻底包裹住自己,不小心蹭掉了脸上的面罩。
她一点也不想起床,好想冬眠啊……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昨晚K?nig似乎把自己的被子给了她。那他自己呢?盖什么?
她有些心虚地悄悄拨开被子的一角,视线投向房间角落。
她正好对上了K?nig那双不知已经注视了她多久的眼睛。他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门边,没戴头套,身上只盖着单薄的外套,露出了在夜莺眼中看起来些许可怜兮兮的眼神。
被抓包的尴尬瞬间涌上夜莺心头。她下意识想用面罩遮住脸,却发现它早已滑落枕边。
“……morgen.”她用略带生疏的德语道了早安,试图掩饰那一丝不自然。
K?nig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跳了一下,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那带着刚睡醒的柔软鼻音的德语,像羽毛轻轻搔过他的耳膜。
他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张了张嘴,一时竟忘了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惊喜。
“morgen……”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用母语低声回应,语气里带着受宠若惊的温柔。他下意识地攥紧了盖在身上的外套边缘,试图藏起那抹抑制不住的笑意。
刚才目睹了她醒来时那罕见又可爱的举动,以及此刻她睡眼惺忪、毫无防备的真实模样,视觉与情感的冲击力层层叠加,让他感觉自己突破了九层云。
他多么想立刻冲过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用脸颊去蹭她看起来就无比柔软的肌肤。
这么可爱的她……是他的。
一个清晰而强烈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升起。要是有人敢觊觎她,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她叼回自己的领地,牢牢藏起来。
当夜莺看着K?nig起身,动作利落地进行洗漱时,她想起自己的个人用品与换洗衣物还丢在外面。
“我去拿一下东西。”她说着,准备起身。
“你……”K?nig的声音从水槽边传来,他正用毛巾擦着脸,语气努力维持着自然,“可以把东西放在我这里。”
早晨的大脑通常比较清醒,夜莺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中那微不可察的引导意味。
他先是收留她住了一晚,现在又提出可以存放她的物品……下一步是不是就该顺理成章地提出……
可是,看着他那张写满纯良无害的大眼睛,她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嗯,一定是刚睡醒还有点迷糊,想多了。他只是单纯地想帮忙而已,不可能有那种步步为营的心思。
“嗯,谢谢。”她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份好意。
然而,K?nig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她当场石化:
“基地维修……大概还要两周。”他放下毛巾,转身面向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洗漱台的边缘,“这段时间……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一直和我……一起住。”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但那双眼睛却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夜莺僵在原地,感觉早晨那点残存的迷糊瞬间被炸得灰飞烟灭。
今天早上……
嗯,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
她没有回应他,轻轻拉开K?nig的房门,先是谨慎地扫视了一圈走廊,确认没有其他人的视线后,才迅速闪身而出,快步下楼,直奔昨晚那个“U”形墙角。
到了地方,她发现原本属于她的那块“领地”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占据了足足两个席位的“贵宾”Soap,毫无形象地横躺在他与Zimo的垫子上,鼾声依旧震天响。
“莺姐,你昨晚去哪里睡了?”Zimo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看起有些担心,但语气里并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理解。
他非常能体会任何人,尤其是听觉敏锐的夜莺,在Soap旁边会有多么崩溃。而他自己能忍受,纯粹是因为早在加入特遣队之前,就已经在普通的男生寝室里练就了钢铁般的意志。
夜莺言简意赅:“睡草里了。”
她一边回答,一边用目光四处搜寻,“我东西呢?”
她记得自己离开时,垫子、被子、衣物,和个人用品应该还留在这里。
Zimo闻言愣了一下:“啊?你的东西?我不知道啊,你不是昨晚就搬走了吗?”他以为夜莺后来找到了别的住处,把东西搬走了。
“啊?”
她立刻意识到,基地管理员还没找到这里进行清理,说明东西不是被收走的……那……
……
可恶的Ghost。
之前藏她小说,现在连她可怜的寝室用品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