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在翡翠梦境中寻得一线生机的消息,如同在阴霾中透出的一缕微光,虽然微弱,却足以驱散部分笼罩在联军头顶的绝望。然而,玛法里奥带来的关于“欧米伽”侵蚀正在艾泽拉斯多处蔓延的消息,又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刚刚升起的些许暖意。
时间,成为了最奢侈也最紧迫的资源。
就在营地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时,天空传来了迥异于狮鹫鸣叫的、更加悠远而威严的龙吼声。数个巨大的阴影掠过云层,缓缓降落在营地外围的空地上。
来者正是绿龙军团的使者。
为首的一头绿龙体型优雅而庞大,鳞片闪烁着翡翠般的光泽,眼眸清澈如同林间湖泊。她收敛双翼,向迎上来的玛法里奥、提里奥等人微微颔首。
“向您致意,大德鲁尹玛法里奥·怒风,大领主提里奥·弗丁。我是尹瑟拉女王的子嗣,翠西尔·林歌。”绿龙的声音温和而富有韵律,带着梦境特有的回响,“母亲感知到了梦境彼端的呼唤与创伤,特命我带领同胞前来,协助稳定局势,并尽我们所能,帮助那位……独特的时间行者。”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被磐石和月影搀扶着走出营帐的陆晨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好奇与凝重。“您就是陆晨?您的灵魂,依旧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但那股强行维系着‘存在’的意志,令人惊叹。”
“感谢绿龙军团的援手,翠西尔女士。”陆晨虚弱地回应,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远比月影精纯和庞大的自然与梦境之力。
“情况危急,客套话就免了。”翠西尔干脆利落地说,“母亲传讯告知, ‘欧米伽’的侵蚀正在通过地脉网络和生灵潜意识的恐惧快速扩散。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遏制其蔓延,并找到彻底驱逐它的方法。”
她看向陆晨:“关于你的伤势,母亲认为,单纯依靠在梦境边缘共鸣零散的时间回响,效率太低,且风险过高。她提议,由我们绿龙开启一道临时的‘梦境通道’,将你送往翡翠梦境中一处相对稳定的‘时间静滞之池’。那里沉淀着更为古老、相对平和的时光碎片,或许能加速你的恢复过程。”
“时间静滞之池?”玛法里奥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我听说过那个地方,据说与流沙之鳞有些关联,是梦境中时间流速异常缓慢的区域之一。确实可能对时间创伤的修复有益。”
这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如果能进入那样的地方疗伤,效率无疑会大大提升。
然而,提里奥·弗丁却提出了质疑,他的声音沉稳而带着警惕:“翡翠梦境固然玄妙,但将我们目前唯一能对‘欧米伽’造成有效干扰的战士,完全送入一个由绿龙掌控的领域……风险是否可控?而且,我们现实世界的防线依旧脆弱,需要每一份力量。”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绿龙军团虽然是盟友,但毕竟是非人种族,其核心利益与凡人并非完全一致。将陆晨完全置于对方掌控之下,万一出现变故,联军将失去最重要的“变量”。
翠西尔似乎预料到了这种质疑,她平静地回应:“大领主的担忧可以理解。我们可以签订梦境契约,确保陆晨阁下在梦境中的安全与自由。同时,我们绿龙军团也会派出战士,协助你们巩固现实世界的防线,并对抗那些被‘规则僵化’的区域。”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但母亲也让我转达一个重要的信息。根据梦境对时间线扰动的观测,青铜龙军团内部,对于如何处理‘欧米伽’事件以及……陆晨阁下这个‘变量’,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分歧?”陆晨心中一凛,想起了绿龙守护者最后的提醒。
“是的。”翠西尔肯定道,“以凯雷米斯为代表的部分青铜龙,认为‘欧米伽’是来自时间线之外的、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其‘校准’行为会彻底毁灭所有时间线的可能性。他们主张积极干预,甚至不惜与凡世种族紧密合作,包括接纳并研究陆晨阁下这样的‘变量’。”
“但是,以索莉多米夫人(注:诺兹多姆的配偶,青铜龙后)和部分永恒龙(青铜龙的堕落变体,但理念与正统青铜龙有部分重合)倾向者为首的保守派则认为,过度干预,尤其是引入无法预测的‘变量’,可能会导致时间线陷入比‘欧米伽’侵蚀更不可控的混沌。他们更倾向于观察、引导,甚至……在必要时,为了维持‘既定’时间线的‘稳定’,清除掉某些过于活跃的‘变量’。”
清除变量!
这个词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青铜龙军团拥有操纵时间的力量,如果他们认定陆晨是威胁……
“他们敢!”磐石怒目圆睁,下意识地握紧了战斧。
“这只是最坏的可能,强大的战士。”翠西尔安抚道,“目前,青铜龙内部还在争论,凯雷米斯阁下仍在尽力周旋。但你们必须有所准备。前往时光之穴寻求帮助的计划,恐怕会比预想中更加……复杂和危险。”
营帐前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局势比想象的还要错综复杂。外有“欧米伽”步步紧逼,内部分歧严重,现在连潜在的盟友内部也出现了针对陆晨的敌意。
“所以,进入翡翠梦境深处疗伤,或许是当前相对安全且高效的选择。”翠西尔总结道,“至少,在梦境中,绿龙军团能提供相对完善的庇护。”
陆晨陷入了沉思。他需要力量,需要尽快恢复。翡翠梦境的提议确实诱人。但他也同样警惕完全将自身命运交托给一方势力。而且,他隐隐觉得,修复时间创伤的关键,或许并不仅仅在于吸收更多的时间回响,更在于对时间本质更深层次的理解,而时光之穴,作为时间力量的核心圣地,可能藏着更本质的奥秘。
“感谢女王陛下和您的好意,翠西尔女士。”陆晨最终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我认为,我不能完全置身事外,沉浸在梦境中疗伤。‘欧米伽’的威胁迫在眉睫,每拖延一刻,就有更多的土地被侵蚀,更多的生灵被‘校准’。”
他看向提里奥和玛法里奥:“我们需要一个……更积极的策略。我同意需要尽快提升力量,但不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单一的疗伤地点。”
他的目光转向远方,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那座隐藏在塔纳利斯沙漠深处的神秘洞穴。
“时光之穴,我们必须去。不仅要寻求治愈的方法,更要尝试争取青铜龙军团中愿意合作的力量,了解‘欧米伽’的更多信息,甚至……找到与之对抗的、更有效的方法。”
他顿了顿,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或许,我们可以分头行动。一部分联军,在绿龙军团的协助下,继续监视和封锁镜厅区域,清理周边被侵蚀的土地,阻止‘欧米伽’触须的复苏。而我,则在一支精锐小队的护送下,前往时光之穴。”
他看向翠西尔:“同时,我也恳请绿龙军团,能否在我前往时光之穴的旅途中,或者在我需要的时候,提供一些梦境层面的支援?比如,在我状态恶化时,提供一个临时的、安全的休憩点?”
这个方案既表达了联军的主动姿态,没有完全依赖绿龙,也尊重并争取了绿龙的帮助,同时明确了下一步的目标。
翠西尔仔细打量着陆晨,似乎想从他虚弱的外表下,看透那颗坚韧的核心。片刻后,她点了点头:“你的勇气和智慧令人印象深刻,时间行者。母亲会尊重你的选择。绿龙军团会履行承诺,协助联军巩固防线,并在你需要时,尽力提供梦境庇护。我们也会尝试与青铜龙军团中倾向于合作的一方进行沟通。”
提里奥和玛法里奥交换了一个眼神,也点了点头。这个方案风险与机遇并存,但确实是当前情况下较为可行的选择。
“那么,就这么定了。”提里奥沉声道,“我会和弗斯塔德大领主、小萨鲁法尔督军留守,与绿龙盟友一同,稳住辛特兰的局势。玛法里奥大师,您对巨龙军团和古老遗迹了解更多,能否请您与吉安娜女士一起,护送陆晨前往时光之穴?”
玛法里奥颔首:“义不容辞。塞纳里奥议会也会调动力量,关注其他被侵蚀的区域。”
吉安娜也从一旁走出,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坚定:“达拉然愿意提供传送法术支援,虽然长距离精准传送至时光之穴附近风险很高,但可以节省大量时间。”
基本的行动方略就此确定。
陆晨看着迅速达成一致的众人,心中稍安。前路依旧危机四伏,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并且有了明确的方向。
他感受着灵魂深处那缓慢运转的纯白星核和依旧沉重的创伤,握紧了拳头。
时光之穴……那里等待着他的,是救赎的良药,还是……更深的陷阱?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去闯一闯。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