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要不三位真君给那些大爷大妈开个反邪教宣传讲座吧,绝对能加几位功德!”章临渊一脸谄媚。
“也行,但是得给我们开证明啊!”
“哎!里面的人!刚才那又是打雷又是闪光,楼还晃悠,是咋回事啊?是不是你们在搞什么违章建筑爆破啊?物业费不交,搞破坏倒是一套一套的!” 只见一位臂戴红袖标、头发烫着小卷、精神矍铄的居委会王大妈,带着几个同样热心肠的大爷大妈,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摸进了烂尾楼。
王大妈用手电光扫过满地狼藉和一群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年轻人,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叉腰怒道:“哎呀我的老天爷!你们这群小年轻,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拍武侠片还是搞行为艺术呢?看看这弄的!多危险啊!受伤没有?要不要叫120?”
章临渊挣扎着想解释,却牵动了内伤,一阵剧烈咳嗽,话都说不出来。
李易慨赶紧上前,试图用他惯常的、略带官方的口吻糊弄过去:“大妈您好,我们是……是河海大学生社区居民反邪教课题调研小组,晚上嘴馋,想吃爆米花,但是炒到第二锅时候不小心,爆炸了!我们马上就走。”
“爆米花?反邪教?”三茅真君只能使了个小手段变出了几袋爆米花和一个坏了的炉子。
王大妈狐疑地用手电筒照了照李易慨苍白的脸,又照了照旁边肩头缠着临时绷带、还在渗血的毛子,以及地上的爆米花,“什么炉子力气这么大?”
三茅真君拿了几袋爆米花给居委会的大爷大妈,“尝尝,挺好吃的,我们是他们老师,给老几位太麻烦啦!”
章临渊等人更是目瞪口呆,完全没料到祖师爷们会以这种方式“救场”。
“我们老师还说要给社区进行反邪教讲座!”国梓君接过话茬。
王大妈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社区骨干,短暂的震惊后,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职业本能占据了上风。她眼睛猛地一亮,仿佛看到了天上掉下来的流量密码和社区工作先进典型!她一拍大腿,嗓门瞬间提高了八度:“哎呦喂!原来是三位……三位是指导工作!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正好!我们社区明晚在中心花园有个‘崇尚科学,反对邪教,共建和谐家园’的纳凉晚会!缺个压轴节目!三位老师这气质、这形象、这……这说话的风格,太接地气了!能不能除了给居民讲讲课,再表演个小节目?我们社区经费紧张,劳务费可能没有,但是锦旗管够!还能上报街道,争取个‘年度优秀共建单位’!”
空中,三位真君的虚影似乎也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
大茅君茅盈摸了摸下巴,对着“镜头”(虽然已经没了自拍杆):“家人们,这……基层工作不好做啊,看来这班是必须得加了。反邪教宣传……嗯,跟咱们的业务倒也对口。”
二茅君茅固把锄头往地上一顿(虽然没发出声音):“反邪教?这个咱在行啊!刚拍死个最大的!正好给老百姓讲讲咋识别那些歪门邪道!”
三茅君茅衷快速“计算”了一下:“可行。”
于是,在一种极其荒诞而又顺理成章的氛围中,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当晚,社区中心花园,张灯结彩,人头攒动。大爷大妈们摇着蒲扇,带着小马扎,早早占据了最佳位置。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打闹。舞台上挂着红色横幅——“xx社区‘反邪教、树新风’纳凉晚会”。
当主持人(王大妈亲自担任)用激动得发颤的声音宣布:“接下来,有请我们今晚的神秘嘉宾,特别邀请到的……呃……‘反邪教公益宣传大使’,河海大学教授!为大家带来讲座暨才艺展示!”时,全场响起了礼貌而又带着几分好奇的掌声。
灯光聚焦,音乐起——不是仙乐,而是王大妈手机蓝牙连接的广场舞音箱里放出的《最炫民族风》伴奏!
就在这激昂的节奏中,三茅真君那比在烂尾楼时凝实了不少(似乎吸收了点儿现场的人气儿?)的虚影,迈着有点别扭的、试图跟上节拍的步子,“走”上了舞台。
大茅君茅盈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老干部的腔调,但眼神还是忍不住往台下举着的手机屏幕上瞟:“这个……社区的各位居民朋友们,晚上好!我们是反邪教宣传员,茅氏三兄弟!今天,主要给大家讲讲,如何识别那些打着养生、国学、气功旗号的假大师、真骗子!”
二茅君茅固立刻配合地举起他那半透明的北斗七星锄,铿锵有力地说:“对!那些吹得天花乱坠,说什么包治百病、长生不老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扯犊子!真那么厉害,他咋不先给自己治治脱发和啤酒肚呢?”
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不少大爷大妈连连点头。
三茅君茅衷不知从哪摸出一个虚拟的、但显示着“¥3.50”的巨大计算器,按得噼啪响,冷静地补充:“根据市场调研和成本核算,一盒号称蕴含‘千年灵芝’、‘天山雪莲’的所谓神药,实际原材料成本,不超过三块五。剩下全是智商税。”
大茅君茅盈接话,一脸痛心疾首:“假药宣传套路多,”
二茅君茅固晃着锄头:“吹完疗效吹玄学!”
三茅君茅衷猛按计算器:“一盒成本三块五,”
三人虚影齐声合念,声音洪亮:“缺德!”
“好!!!” 台下瞬间炸锅了!掌声、笑声、叫好声响成一片!大爷大妈们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太真实了!”“这三位老哥说得太对了!”“这节目好!比那些假专家讲座强一万倍!”
王大妈在台下乐得合不拢嘴,赶紧指挥负责摄像的社区工作人员:“拍!多拍点!各个角度!这可是咱们社区的宝贵素材!”
而章临渊、毛子、国梓君、李易慨、邹倒斗、白冰、金月、召婷这八位“伤员”,则被王大妈“热情”地安排在了观众席第一排的“VIp位置”,美其名曰“接受正能量教育”。他们看着台上那三位画风清奇、疯狂输出的祖师爷,表情管理彻底失控。
章临渊嘴角抽搐,低声对旁边的李易慨说:“我感觉……我茅山道法的世界观……正在崩塌重建……”
李易慨一脸麻木:“我现在只想知道,天庭的绩效考核模板是谁设计的……”
邹倒斗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龇牙咧嘴地小声吐槽:“好家伙,祖师爷们这业务范围拓展得够宽的,从降妖除魔到社区反诈,无缝衔接啊!”
毛子虽然脸色苍白,但看着台上,也忍不住咧嘴笑了,结果牵动了胸口和肩头的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含糊地评价:“够劲儿!这宣传,比我们那旮沓跳大神的有意思多了!”
国梓君、白冰、金月、召婷四个女孩子,更是忍笑忍得肩膀直抖。白冰小声对金月说:“月月,快,发朋友圈!标题我都想好了,‘惊!某小区惊现大学教授搞反诈,场面一度失控!’”
金月笑着拿出手机:“必须的!这热度不蹭对不起祖师爷们的倾情演出!”
台上的三茅真君显然进入了状态。大茅君茅盈甚至开始现场教学:“家人们,再教大家一招!那些所谓的‘开光法器’,卖你成千上万的,很多都是义乌批发的!成本价可能就几块钱!大家一定要擦亮眼睛!” 说着,他手一翻,虚影手中出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塑料貔貅钥匙扣,“看,就像这种,出厂价一块二!谁要是卖你一百以上,直接报警!”
二茅君茅固补充:“还有那些说能帮你‘打通任督二脉’、‘激发潜能’的,多半是想骗你买他的天价课程!真想强身健体,跟咱老大爷老大妈学跳广场舞,实惠又有效!”
三茅君茅衷适时插播:“广场舞活动,人均成本几乎为零,性价比极高。推荐指数,五颗星。”
台下再次笑成一片,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王大妈见气氛如此之好,眼珠一转,又生一计。她拿着话筒走上台,热情洋溢地说:“感谢‘茅氏三兄弟’的精彩宣讲!真是太接地气了!看来啊,这反邪教知识,不管是人是仙,都得学习!下面,我们进行一个互动环节!有请我们今晚的另一批特别嘉宾——就是昨天在烂尾楼里……呃,进行‘课题调研’的几位年轻人!大家掌声欢迎他们上台,和我们的‘反邪教大使’一起,合唱一首……《团结就是力量》!弘扬正能量!”
章临渊等人:“!!!”
不等他们拒绝,热情的大爷大妈们已经把他们连推带搡地“请”上了舞台。八个人,个个带伤,衣衫不整,表情僵硬地站在三位神仙虚影旁边,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音乐响起,是《团结就是力量》的伴奏。
大茅君茅盈起了个头,声音洪亮:“团结就是力量~”
二茅君茅固抡着锄头打拍子:“这力量是铁~”
三茅君茅衷一边唱一边虚拟记账:“这力量是钢~”
章临渊等人被迫营业,有气无力地跟着哼唱,眼神四处飘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毛子试图用他粗犷的嗓音吼两嗓子,结果差点把伤口崩开,疼得龇牙咧嘴。邹倒斗干脆破罐子破摔,用唱摇滚的架势吼了一句,跑调跑到姥姥家。国梓君和李易慨努力保持严肃,但抽搐的嘴角出卖了他们。白冰、金月、召婷则低着头,假装自己在看歌词,肩膀耸动,笑场了好几次。
这“人神共唱”的诡异场面,被台下无数手机记录了下来。
当晚,相关的视频和照片就以火箭般的速度冲上了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榜。
抖音热榜:#反邪教喊麦太上头#、#三茅真君在线打假#、#神仙也逃不过KpI#
快手热门:#三句半大爷是会计出身吧#、#社区晚会惊现神仙尬聊#、#合唱团结就是力量,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微博热搜:#论小区有多卷#、#反诈App下载了吗#、#某小区神秘调研小组#
评论区更是炸开了锅:
“哈哈哈哈我笑不活了!这三位大爷是哪个话剧团请来的?演技太自然了!”
“那个成本三块五,是灵魂暴击!”
“旁边那几个小哥哥小姐姐是谁?表情好绝望啊!哈哈哈哈!”
“确认过眼神,是打不过居委会大妈的教授!”
“这才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反邪教宣传!”
“求问!怎么才能让我们小区也请到这样的教授来做宣传?在线等,挺急的!”
晚会在一片欢乐(对居民而言)和社死(对章临渊等人而言)的氛围中圆满落幕。三位真君在完成KpI后,找了个没人地方心满意足地化作金光消散,这次是真的回去了。
王大妈握着章临渊的手,激动地说:“小伙子!你们这个‘课题调研小组’真是太给力了!不但自己来调研,还带来了这么优秀的宣传资源!明年社区评先进,我一定给你们单位送锦旗!”
章临渊等人欲哭无泪,只能僵硬地笑着,在王大妈和一群热情居民“常来玩啊”的送别声中,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逃离了这个让他们终身难忘的社区中心花园。
月光下,他们的背影显得格外萧瑟且……充满故事性。
毛子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胸口:“俺滴娘诶,比跟那老妖怪打一架还累……”
邹倒斗生无可恋:“我的形象……全毁了……”
章临渊望着夜空,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我需要静修……至少闭关十年……来治愈今晚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