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岩文罕的指尖冰凉。秘书小王凑过来,声音发颤:“岩队,那三位……太年轻了吧?省厅一级警监?毛领导那保温杯还在冒热气呢!”
“部里特派的‘预审专家’,挂一级警督衔配合行动,不行吗?”岩文罕打断他,声音压得极低,目光锐利地扫过小王,“今天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机密。记住,他们就是省厅领导。出了问题,你我,还有肖局,都担待不起。”他最后一句几乎是气音,玻璃上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他心里清楚,章临渊这场豪赌,赌注是房间里所有人的前途。
空气仿佛凝固。三个身着白衬衫的男人肩章上的四角星花在冷光灯下泛着寒光。章临渊的警服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棱角分明,他刻意放缓的呼吸和沉稳的坐姿,弥补了面容的年轻。邹倒斗领口露出的军用背心边缘被汗水浸深了一色,他肌肉微绷,用体型营造着无声的压迫感。毛子则双手紧握着那个刻有警徽的保温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那是他融入角色的唯一浮木。
“省厅联合工作组。”章临渊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经过计算的冰冷穿透力,避免了与年龄不符的故作深沉。他将一份制作精良、印章清晰的红头文件轻轻推到桌面中央。
玉儿香下意识摸向自己的银项圈,那项圈竟“啪”地一声崩开,珠串滚落镜面大理石地面,清脆的声响敲在每个人的心跳间隙。
岩温宰的视线则被章临渊随后推来的照片死死钉住——照片上,他的儿子岩罕锁在真神教法会上领取圣餐的画面清晰得刺眼。一瞬间,儿子熬夜备考《行政能力测试》三百个夜晚的背影,和政审表格被撕碎的幻象,在他脑中重叠。
“根据《刑法》第三百条,”章临渊的指尖在文件上规律地轻敲,那“嗒、嗒”声在极静的房间里,精准地放大着焦虑,“包庇邪教组织罪,起点是三年。而直系亲属的包庇行为,产生的负面影响,将是全面且长期的。”他话音未落,案卷被翻动,岩罕锁准考证的复印件赫然露出一角。
几乎是同时,刀岩手中的翡翠扳指“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细纹。
邹倒斗抓住这个微妙的时机,猛地将水杯重重砸在桌面上,巨响让所有人浑身一颤!他趁势向前倾身,目光如刀般钉住刀岩:“刀主任!你孙子明年就高考了吧?!你想让他一辈子背上污点家庭的出身吗?!”
“我说!我全说!”刀岩最后的心理防线被这结合了法律、亲情与未来的组合拳彻底击碎,他瘫软下去,哭嚎声带着绝望的颤音,“是銮巴颂!他骗我……他说能用永生术给我孙子加持,保他上清华啊!”
赵贞的工作室飘着刺鼻的硅胶味,章临渊正被按在转椅上贴假喉结。您这易容术是跟蜡像馆偷师的吧?他对着镜子里蜡黄的脸皮龇牙咧嘴,我新买的纪梵希粉底液呢?
闭嘴!赵贞把一撮腿毛摁在莫晖光溜溜的头顶,看看这卤蛋配抬头纹,活脱脱考研秃头狗。她转身揪住毛子的双下巴往里塞棉花,这位是大学食堂颠勺师傅?
召婷甩着大波浪假发路过,噗嗤笑出声:邹处这尖嘴猴腮的,下水道变异耗子成精了!
严肃点!章临渊往运动鞋里猛塞增高垫,岩温宰半小时后就到,毛子把你那破洞牛仔裤换了!他忽然盯住李易慨的新造型——顶着泡面头的国字脸活像发霉的费玉清。
寨门口阳光刺眼,岩温宰的银腰带晃得人眼晕:这是省城来做课题的大学生?他狐疑地戳了戳莫晖的假发,这位同学发际线...
考研压力大啊叔!莫晖操着云南方言捶胸口,每天背肖四掉一把,肖秀荣赔我头发!
素猜挎着柴刀晃过来,刀疤横贯的左眼突然抽搐——有个人走路的韵律似曾相识。章临渊后背绷紧,当日卸胳膊的声仿佛在耳畔回响。
岩叔,这几个瓜娃子面生得很?
省城来做社会调查的。岩温宰摸出镀金烟盒,指尖微微发抖。
素猜的独眼挨个扫过众人,在章临渊的增高鞋上停留三秒,突然抬腿猛踹路边竹篓。邹倒斗下意识旋身闪避,露出特种兵标准的战术规避动作。
同学练过?素猜的柴刀悄然出鞘三寸。
体...体育选修防身术!邹倒斗捏着嗓子学女大学生,人家怕蟑螂嘛~说着夸张地跳上石凳,假发里的窃听器差点甩飞。
夜幕下的神台泛着诡异绿光。毛子憋笑憋得浑身发抖:这他娘是奥特曼拜了耶稣认了佛祖?胸前能量灯怕不是拼多多九块九包邮!
这叫新时代宗教本土化创新。国梓君扶了扶黑框眼镜,镜腿针孔摄像机红光闪烁,你看那比心手势,老登绝对混大学生斗图群!
銮巴颂的金线袈裟突然无风自动,法杖骷髅头转向众人。信徒们齐刷刷跪倒,章临渊几人如鹤立鸡群。
为何不跪真神?法师枯爪般的右手青筋暴起。
报告大师!毛子举手喊得字正腔圆,俺们东北那旮沓拜神都站着,老寒腿跪不下去啊!
寨门突然传来装甲车撞击声。十二辆防暴车撞开竹篱,岩文罕的喇叭声刺破夜空:双手抱头!特警队破门!
拦住他们!銮巴颂法袍抖出毒蜂群,却被李易慨甩出的防暴网兜住。信徒们眼冒红光,歪着脖子发起冲锋,有个大妈甚至叼着自己断指往前扑。
銮巴颂趁乱用法杖戳动地上机关,法台上露出大洞,跳了进去。章临渊、莫晖、毛子也跟着跳了进去。
地道阴风裹着腐臭扑面而来。章临渊咬破指尖在黄纸画符: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去!三个纸人膨胀成三头身萌娃,蹦跳着消失在岔路口。
中间!纸人化作青烟前奶声奶气汇报。三人刚追出百米,忽见銮巴颂正在洞壁前作法,枯瘦背影活像变异章鱼。
姓銮的!小爷刨你家祖坟了?莫晖龙泉剑寒光凛冽,我就误入一下,你拿我炼药!
瞅你长得跟海鲜市场逃出来的!毛子的液氮枪喷出白雾,这大长腿不去跳芭蕾屈才了!
銮巴颂突然甩出三张黑卡:五百万!放我走再给五百万!你们条子...
我挣你奶奶个腿!章临渊细剑挑飞银行卡,多少个兄弟折在你手里,他们抚恤金才八十万!
那是他们蠢!法师撕开衣襟,胸口蜈蚣纹身诡谲蠕动,我十岁看着我妈尸体漂在水沟!寨里人说她偷汉,其实是被赌鬼掐死抢了工钱!他眼底泛起血丝,那些网红说好给钱做法事,完事说我性骚扰——那就真骚扰啊!
銮巴颂身前从地里爬出十几个精壮汉子。
十几个汉子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眉心红点泛着诡异血光。毛子一记右勾拳砸在为首汉子的下颌,军体拳特有的寸劲震得自己指节发麻,对方却只是晃了晃脑袋。
这特么是活人?毛子甩着发红的手腕后跳,东北腔都吓出来了,老子能打穿钢板的拳头,这货当挠痒痒呢?
莫晖灵猴般窜上石壁,双腿倒挂金钩踹向追兵太阳穴。猴拳特有的偷桃式本该直击要害,可中招的汉子只是踉跄半步,裆部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百炼成钢童子功?莫晖翻身落地时差点崴脚,这帮货练的什么邪门功夫!
章临渊的太极云手缠住两具身躯,掌心暗吐内劲。往常这招能震断牛骨,此刻却像打进棉花堆。被绞住脖颈的汉子突然张嘴咬来,牙龈间渗出黑血,活像生化危机的丧尸。
百会、膻中、气海!章临渊突然暴喝,指尖银光闪烁。三枚桃木钉精准刺入三个穴位,被钉住的汉子顿时僵如木偶。毛子闻言福至心灵,军体拳变掌为指,照着对手任脉要穴猛戳。
莫晖突然后撤三步,从后腰掏出个雕满符咒的紫檀木盒。左手掐天师伏魔诀——拇指压住无名指根部,食指中指并拢成剑指,小指如钩扣住掌心劳宫穴。右手食指在木盒表面画出北斗七星,口中暴喝: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急急如律令!
盒中七十二柄精钢小剑应声激射,每柄剑尾拴着肉眼难辨的金蚕丝。但见寒光如雨,承山穴刺断腿筋,肩井穴封住臂力,鸠尾穴截断气脉。有个汉子曲池穴中剑,挥出的拳头突然转向砸中同伙太阳穴;另一人环跳穴被刺,当场跳起霹雳舞。
膻中补一针!章临渊甩出墨斗线缠住最后三人。莫晖剑指疾点,小剑精准穿透膻中穴。被刺中的汉子们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哗啦啦瘫成满地抽搐的肉块。
銮巴颂突然狂笑,枯爪拍碎怀中骷髅头。洞窟地面剧烈震颤,沙土如活物般翻涌聚合,转眼凝成十二具两米高的泥偶。这些土偶面部只有三个黑洞,关节处缠绕着带符咒的藤蔓。
毛子一记侧踢踹在泥偶胸口,军靴顿时陷进泥浆。这玩意比东北粘豆包还黏脚!他单脚蹦跳着后撤,裤腿沾满腥臭的黑色淤泥。莫晖的猴拳劈在泥偶脖颈,却像打在橡皮轮胎上,反而被反震力掀了个跟头。
章临渊的太极推手刚卸开泥偶重拳,背后又袭来两具。泥偶拳风扫过石壁,竟在花岗岩上留下三寸深的凹痕。三人背靠背喘着粗气,汗水把易容面具都泡开了边角。
这特么比广场舞大妈还能耗!毛子扯掉开裂的硅胶脸皮,露出底下涨红的脸,老章想辙啊!他军装前襟被撕成碎布条,胸口还印着个泥偶拳印。
“土人真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