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迁结束的瞬间,林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按在座椅上。星舰的反重力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舷窗外的景象颠覆了所有已知的宇宙法则——无数半透明的星轨在空中折叠,像被孩童揉皱的纸,每条光轨的节点都嵌着颗跳动的“心脏”,那是由纯粹能量凝成的球体,闪烁频率与青铜星盘完全同步。
“这里就是共鸣之核?”小李扶着摇晃的控制台,声音发颤,“沈哥的手稿上说,这里是所有星轨的源头……”
林夏没说话。她的注意力全在星图仪上,第三十七道星纹此刻已经完全展开,那些金线顺着屏幕边缘蔓延,在舱壁上织出沈星河的轮廓。轮廓的指尖指向星舰左前方,那里有颗最大的能量核心,核心表面流动的光纹里,隐约能看到无数人影在沉浮,其中一个穿着破损作战服的身影,正抬手对着星舰的方向。
“是他!”老陈突然喊道,“沈星河在里面!”
星舰的通讯系统突然自动启动。没有声音,只有一段纯粹的精神力波动顺着线路涌入驾驶舱,林夏的视网膜上瞬间炸开无数画面——沈星河被困在能量核心里,青铜星盘悬浮在他头顶,盘面上的星纹正与核心的光流交织,他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像要与星轨融为一体。
“他在维持核心稳定。”林夏读懂了波动里的焦急,“总指挥部的追兵触发了蚀星者的基因链,这里的能量场正在崩溃。”
话音未落,最大的能量核心突然迸出暗红色的裂痕。那些裂痕像蛛网般蔓延,所过之处,半透明的星轨开始碎裂,化作漫天流光。林夏看着沈星河的身影在核心里剧烈挣扎,他抬手按在裂痕处,掌心流出的金色光流暂时稳住了崩溃的趋势,但更多的裂痕正在核心背面浮现。
“必须进去帮他!”小李扛起磁力切割枪,“登陆舱的能量盾还能撑十分钟!”
林夏却摇了摇头。她指着星图仪上突然亮起的红点,那些红点正沿着折叠的星轨快速移动,能量特征与联合星舰的主炮完全一致:“他们想让核心彻底爆炸,这样就能收集失控的星轨能量。我们现在出去,等于帮他们加速这个过程。”
青铜星盘突然从凹槽里浮起。
盘面上的星纹开始逆向旋转,第三十七道星纹里渗出淡红色的光,那是沈星河残留在星盘里的精神力。林夏伸手触碰星盘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顺着指尖涌入脑海——沈星河小时候偷拆父亲的星轨模型被揍;十五岁在星舰学院的模拟舱里,第一次成功绘制出完整的天玑星轨;还有三天前,他把青铜星盘塞进她怀里时,眼里藏不住的温柔。
“找到次级核心。”记忆碎片的最后,沈星河的声音清晰响起,“在最大核心的影子里,那里有父亲留下的稳定器。”
林夏猛地睁眼。她调出星舰的全息扫描图,果然在最大能量核心的阴影处,发现了个篮球大小的能量体,能量体的波动频率与沈临渊手稿里的稳定器完全吻合。但次级核心被无数折叠的星轨包裹着,那些星轨像活物般蠕动,扫描图上显示,任何物理接触都会触发防御机制。
“用记忆结晶。”老陈突然开口,指着货舱的方向,“沈将军的手稿里写过,次级核心认主,只有沈家血脉的意识碎片能让它打开防御。”
林夏冲向货舱时,星舰突然被一股巨力掀起。她撞在储藏柜上,看着最后一箱记忆结晶从架子上摔落,冰晶在地面上碎裂,里面的星点化作无数沈临渊的影像——他在实验室里调试稳定器,在休眠舱里给年幼的沈星河写留言,在旗舰的舰桥上,对着蚀星者的潮水按下自毁按钮。
“小诃,当你看到这些,说明你找到共鸣之核了。”沈临渊的影像蹲下身,对着镜头里的孩童笑,“稳定器的密码是你母亲的生日,记住,星轨的力量不在毁灭,在守护……”
影像在剧烈的震动中消散。林夏抓起一块还未碎裂的冰晶,冰晶里的星点正拼出沈星河的生日——原来父子俩用的是同一个密码。她冲回驾驶舱,将冰晶按在青铜星盘上,星盘的光芒瞬间变成暖金色,在星图仪上标出通往次级核心的路径。
“我去启动稳定器。”林夏扣紧头盔,“老陈,你带人守住星舰,用所有武器拦截追兵的主炮。”
“那你……”
“告诉沈星河,我会把他带出来。”她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就像他当年在蚀星者巢穴里救我一样。”
登陆舱冲出星舰的瞬间,林夏看到最大的能量核心已经裂开大半。沈星河的身影只剩下半透明的轮廓,他似乎察觉到登陆舱的靠近,转过头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林夏操控着登陆舱在折叠的星轨间穿梭,那些蠕动的星轨在青铜星盘的光芒下自动分开,像摩西分海。
次级核心就在眼前。它悬浮在阴影里,表面覆盖着层淡蓝色的光膜,光膜上流动着沈临渊的星纹。林夏将青铜星盘贴在光膜上,输入生日的瞬间,光膜化作无数光蝶,露出里面银白色的稳定器,稳定器顶端的凹槽,刚好能嵌入星盘。
“嗡——”
稳定器启动的瞬间,最大的能量核心突然停止崩溃。那些暗红色的裂痕开始愈合,沈星河的身影重新凝聚,他抬手对着林夏的方向,掌心的金色光流与稳定器的光芒交汇,在星轨间织出道璀璨的桥梁。
“快!”林夏抓起稳定器冲向桥梁,“追兵的主炮锁定了!”
她在桥梁上奔跑时,星轨正在快速重组。那些碎裂的光轨被稳定器的能量牵引着,重新拼出完整的星图,星图中央,沈星河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当两人的指尖即将相触时,联合星舰的主炮击中了最大的能量核心。
剧烈的白光吞噬一切前,林夏听到沈星河在喊她的名字。她感觉自己被紧紧抱住,青铜星盘与稳定器在两人掌心共振,爆发出的金色光流将他们包裹,那些重组的星轨突然合拢,形成个巨大的茧,将他们与爆炸隔绝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林夏在一片温暖的光里醒来。
沈星河正低头看着她,脸上的透明感已经消失,只是鬓角多了几缕银丝。他们悬浮在星轨组成的茧里,外面是重新稳定的共鸣之核,无数能量核心在远处闪烁,像被点亮的星辰。
“你怎么找到稳定器的?”他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林夏举起紧握的青铜星盘,盘面上,第三十七道星纹与稳定器的光纹完美融合,在两人掌心织出个小小的星轨:“你父亲留的密码,真没创意。”
沈星河笑了起来。茧外,老陈的通讯突然接入,声音里带着欣喜:“林少校,沈先生,追兵被重组的星轨困住了!而且……我们在次级核心的残骸里,发现了沈将军的休眠舱!”
林夏抬头看向沈星河,发现他的眼眶红了。远处的星轨茧外,亲卫队员们正在欢呼,那些重组的星轨开始向外延伸,在黑暗的太空里织出条通往未知星域的路。
“回家吗?”林夏轻声问。
沈星河摇摇头,指着星轨尽头的微光:“不,去看看新的星图。”
青铜星盘在两人掌心轻轻转动,共鸣之核的光芒顺着星轨蔓延,像在宇宙的画布上,重新写下属于他们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