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志诚更是猛地从路边跃起,脸色煞白。
“我操!靓仔豪疯了!”
“快!冲上去!让他给我闭嘴!”
他太清楚这首歌的分量了。
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刻唱出来,影响远不止万人围堵大富豪酒吧那么简单,搞不好能掀起轩然大波。
而台上,江义豪握着麦克风,看着o记的警察粗暴地推开人群冲进场内,只是冷冷一笑。
“现在还想拦我?”
江义豪根本没把这当回事。
哪怕《国际歌》的调子跟港岛眼下那套格格不入,又怎样?
老子是街头出来的,有本事让洋人亲自来会会我啊?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黄志诚这才带着手下气喘吁吁地爬上舞台。
江义豪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眯着眼盯住王保罗。
“怎么样?我这首歌,比你那首如何?”
王保罗刚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先不说词曲,光是江义豪那一嗓子,干净透亮、张力十足,简直像从天而降的声音。
“姓江的,你唱的是什么东西?”
“这也叫摇滚?普通话也能玩摇滚?别搞笑了!”
他越想越恼火,尤其是那副嗓音,刺得他心里发酸,哪还顾得上歌词讲什么,直接开骂。
“阿豪!你胆子不小哇,这种歌你也敢唱?”
黄志诚挤到跟前,脸色铁青,可想到自己把柄还在对方手里,语气立马软了下来。
“我唱了又能怎样?”
“怎么,黄sir要抓我去坐牢?”
你——黄志诚扫了一眼台下,人群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他知道,就算现在动手,也压不住这阵势了。
“哼!今天我没来过,什么也没听见。”
撂下这话,他赶紧带着人灰溜溜地撤了。
再留下去,怕是要惹一身腥。
“刚才那首,真带劲啊!”
“曲子炸裂,节奏太稳了!”
“就是歌词……有点冲啊,红得发烫。”
台下的讨论一句接一句。
江义豪握着麦克风,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beyand乐迷,朗声问:“现在,我有没有资格,说一说beyand的事?”
“谁说我不懂摇滚?”
“没错!豪哥才是真正的摇滚之神!”
叶菲激动得跳起来大喊。
在这个世界,没人听过《国际歌》,这一曲对他来说,不亚于一场灵魂雷击。
“这位记者朋友,你说说,我和王保罗,谁更胜一筹?”
见台下反应平平,江义豪转头看向镜头前的媒体。
直播信号正传遍全港。
记者犹豫片刻,还是实话实说:“我个人觉得……你的作品更有力量。”
“你这记者懂个屁音乐!”
不等江义豪回应,王保罗已经跳脚怒吼。
他冲上台,一把抢过话筒,对着全场咆哮:
“各位歌迷!他唱的根本不是摇滚!那是噪音!是煽动!”
“你配不上摇滚这两个字!”
“你也代表不了beyand!”
“从头到尾都是你在造谣抹黑!”
“现在两首歌摆在这儿,耳朵没聋的人都听得出来哪个更好!你还嘴硬?”
江义豪冷笑一声,抬手一指:“兄弟们,给我扒了他,扔到弥敦道去遛弯。”
“收到!豪哥!”
洪兴的小弟们见大佬一曲镇全场,顿时底气十足。
也不管台下多少观众,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就把王保罗衣服扒了个精光。
“啊——不要啊!!”
“你们……你们就这么看着他们羞辱我吗?粉丝们!”
台下众人起初沉默,接着不知谁先笑了一声。
“噗……”
“哈哈哈……”
笑声像野火燎原,越烧越旺。
人心自有公道。
谁都不是傻瓜,今天聚在这儿,明摆着是被王保罗骗来的。
再说他的歌,唱得实在稀松平常。
之前给点掌声,不过是念着过去的情分。
反观江义豪那首《国际歌》,别说立场如何,单论旋律和气势,就是一首无可挑剔的好歌。
所以当王保罗被剥得只剩内裤丢出门外,竟无一人上前相救。
“走吧走吧,散场了。”
“是啊,beyand早就不是当年那个beyand了。”
“王保罗?呸!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人群渐渐散去。
洪兴上下终于松了口气。
江义豪把王保罗交给小弟处理,自己转身走进大富豪酒吧。
叶菲笑嘻嘻地凑上来。
“豪哥,你这首歌唱绝了!”
“我觉得拿去上春晚都不过分!”
“考虑一下?”
“上春晚?”
江义豪咧嘴一笑,“你小子,胆子倒是不小。”
江义豪轻笑一声,随即牵着叶菲的手,带她走向自己常坐的包厢。
两人刚落座,他便笑着开口:“阿菲,之前给你的那块芯片,倪老和胡炜武那边反应怎么样?”
算起来,那东西早就该送到他们手上。
今天正好叶菲过来帮忙,他也顺口问了一句。
“豪哥,你不提我也打算跟你说了。”
“刚刚才收到回信——两位都想见你一面。”
“但问题在人走不开,倪老和胡炜武都动不了身,估计得你亲自跑趟京城才行。”
江义豪听了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
倪老身份特殊,出入自然方便。
可胡炜武不过是个研究所的小职员,出个境哪能随随便便,还得层层审批。
“我这边年前事不少,真抽不出空,去京城怕也只能等过完年再安排了。”
他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
叶菲抿嘴一笑,给他斟了杯酒:“豪哥,别急,这事不赶时间。”
“芯片厂的事本就不急于一时,年后见也一样。”
江义豪沉吟片刻,也只能点头应下。
毕竟年前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
陪着叶菲喝了几轮,他便叫小弟送她回家。
洪兴总部,忠义堂内。
蒋天生与一众骨干刚看完电视直播,一个个目瞪口呆。
十三妹忍不住咋舌:“没想到啊,靓仔豪还有这本事?”
“不去唱歌真是浪费了,以后干脆叫他‘歌神豪’得了。”
韩宾在一旁憋着笑:“能在上万人面前唱那种歌,也只有他敢这么干。”
肥佬黎听着直乐呵。
只要这个昔日手下平安无事,他就安心了。
主位上的蒋天生脸色阴沉,心里却翻起了波澜:“哼!”
“在那么多人面前唱这种歌,洪兴的脸面往哪搁?”
“有他在,迟早是个祸根。”
第二天,音乐前线的直播传遍全港。
靓仔豪与王保罗的对峙迅速炸开,尤其那一曲《国际歌》,更是激起千层浪。
那时的港岛,有不少人是从内地迁来的老一辈,心底始终记挂着故土。
这首歌一出,立刻引发强烈共鸣。
港府那些洋面孔气得拍桌怒骂。
尤其是临近96年春节,这种情绪传播无异于当头一棒。
o记警署,一名外籍高官亲自带队上门施压。
“黄志诚!你们就是这样执法的?”
“一个黑帮分子,在电视上风光无限,你们就这么看着?”
一进门,他就冲着黄sir大发雷霆。
黄志诚脸色微变,仍稳住情绪:“长官,靓仔豪没犯法,我们总不能无缘无故抓人吧?”
“那家伙可是请了律师的,咱们惹不起啊。”
这话一出,洋人更是暴怒:“我不听借口!从现在起,o记必须行动!”
“给我盯死洪兴,特别是靓仔豪!”
“只要有点动静,立刻扫场子!”
“今年,谁都别想安生过年!”
黄志诚立正敬礼:“yes,sir.”
洋人一走,他转身进了楼梯间,掏出电话拨通了江义豪。
“喂?”
“黄sir,找我有事?”
“呵,靓仔豪,你这次可捅娄子了。”
“上面要我盯着你,你说这事怎么收场?”
江义豪一听,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原来是恼羞成怒了。”
“没事,我懂了,多谢黄sir通风报信。”
挂掉电话后,他神色从容,转头让人把细龙叫来。
“大佬,什么事?”
江义豪懒散地倚在沙发里,指尖轻轻叩着茶几边缘,语气平静却不容忽视:“细龙,最近条子会盯得紧。”
“你让底下兄弟都安分点,别出岔子被人抓到把柄,明白不?”
细龙一听就懂,拍着胸口应道:“豪哥放心,咱们现在走的可都是正经路子。”
“那些小弟也不比从前了,早就不随便动粗、满嘴脏话了。”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自打江义豪给所有人签了劳动合同,连养老金都安排妥当,这群人早就不是街头混日子的古惑仔了。
虽说干的事还是老一套,但精气神全变了样。
就连最底层的马仔,说话做事也有了分寸,不再动辄动手。
“这样最好。”
江义豪微微颔首,忽然想起什么,“快过年了,你去张罗一下,我要给洪义集团上下办一场年会。”
既然条子想盯着他,那他就大大方方地热闹一回。
正好——这是洪义集团成立以来的第一场年会。
全公司四百多号人,全是洪兴出身的兄弟。
他想把这个场面做得体面些,让大家记住这一天。
至于警察爱看就让他们看去。
“年会?”细龙琢磨了一下,点头道,“豪哥,要不要在酒楼订个几十桌?”
江义豪略一思忖,手下这么多人,几十桌勉强够用。
“就在我们自己的大富豪酒楼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