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哥,你想哪去了!”九纹龙哭笑不得,压低嗓音道,“我是打算动无良。”
康哥脸色一变,顿时正色起来。
盯着九纹龙看了半晌,见他眼神坚定,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阿龙,你想清楚没有?”
“你要一个人对付无良?”
“对。”九纹龙点头,“而且就今晚。”
“什么?!”康哥差点跳起来,“你疯啦?”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当年那个能打翻一片的年轻人?”
九纹龙苦笑:“我知道自己拼不过蛮力,但这次我不靠拳头,靠脑子。”
“你是说……利用那个女人?”康哥愣了一下,转念一想,竟觉得这主意可行。
不由得叹道:“好家伙,真是你才能想得出的路子。”
他知道九纹龙一旦下定决心,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既然说了今晚动手,那就一定不会只说不做。
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摸清那个女人的一切底细。
“行,交给我。”康哥沉声道,“你先坐着别走,半小时内,我给你结果。”
“谢了,康哥!”九纹龙笑着点头。
说完便回到店里,继续帮忙招呼客人、送餐收碗。
康哥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一点没因进了洪兴就变得傲慢,心里一阵欣慰。
随即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帮我查个人……一个女人……”
半小时后。
电话再次响起。
康哥听了几句,沉默片刻,挂了电话。
转身朝九纹龙招了招手:“消息来了,咱们里面说。”
“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后面的宿舍。
康哥关紧门,确认四下无人偷听,才低声开口:“那女的现在就在西环,开了家美容院。”
“圈子里都喊她红姐。”
“听说这些年,她跟无良一直藕断丝连。”
“那间店,其实是无良出钱给她撑起来的。”
每周三,无良雷打不动要去那家美容院,而那天店里也总会暂停营业,不接待外客。
九纹龙一怔。
“每个周三?”
“可不就是今天?”
康哥嘴角一扬,点头道:“对,没错!”
“每到这一天,无良都是独自过去,没人跟着,也没人守着——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
九纹龙眉梢一挑,脸上慢慢浮起笑意。
“康哥,你这份情,我记下了!”
康哥咧嘴一笑,眼里透着熟稔。
他和阿龙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老交情摆在那儿,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要不,我陪你走一趟?别看我现在年纪上来了,肚子也大了,但还能扛得住事。”
提起从前混码头的日子,康哥语气里竟也泛起一丝久违的热气。
九纹龙轻轻摇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不用了,康哥。”
“我的腿已经好了,是时候让道上的人知道——九纹龙,回来了。”
他目光沉稳,眼底却燃着火光。
康哥仰头笑了声:“好!那你去闯你的天下,我就在这儿,等你凯旋!”
看着眼前这个挺直脊背、神采飞扬的男人,康哥心里踏实得很。
那个当年横扫铜锣湾、一声令下无人敢应的九纹龙,好像又回来了。
说真的,要是过去这六年他一直待在港岛,凭他一人,东星那五个所谓“猛将”加起来都不够看。
更别说什么靓仔男,在铜锣湾风光一时,论狠劲、论手段,差得远呢。
能叫出“九纹龙”这三个字,就不是靠吹出来的。
九纹龙笑了笑,没再多言,转身朝九龙冰室外走去。
今晚,他还得做点准备。
要想悄无声息解决掉无良,最好的地方,就是他在的女人开的那间美容院。
可问题来了——若是在店里动手,红姐十有八九会撞见。
但他九纹龙不是滥杀之徒,一个女人,又是无辜牵连,他下不了这个手。
唯一的办法,只能让她先昏过去。
念头一起,他便拐进一家药房。
江湖打滚多年,一些简单的迷药配法他也懂些门道。
这次,他买了瓶乙醚,打算到时候用布沾上,捂住红姐的口鼻,让她睡个安稳觉。
出了药房,他又转去一处热闹的成衣市场。
那里人来人往,摊档林立,买什么都不会留下痕迹。
随便挑了个铺子,他扯了一套全黑行头:长袖衫、黑口罩、墨镜,一样不落。
再顺手拎了个深色单肩包,把东西一股脑塞进去。
装备齐了,夜里行事才不会露馅。
随后,他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西环。
如今刚复出,还没捞到钱,日子自然紧巴些。
可只要今晚事成,一切都会不一样。
西环,红姐的美容院。
车子停在街角,九纹龙下车后寻了间小餐馆,点了个炒饭,坐定观察四周。
天色渐暗,虽离无良动身的时间还早,但他向来习惯提前踩点。
地形不熟,万一出状况,逃都来不及。
像他这种在刀口上走过几回的老手,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一次疏忽,可能就是一条命。
吃完饭,他在附近来回走了几趟,把每条岔路、每个出口都牢牢记在心里。
最后,他又踱回美容院门口,抬头看了看天。
“差不多了。”
他低头瞧了眼手表,八点整。
再过半小时,西环无良该到了。
他迅速闪进旁边一条冷清小巷,从包里掏出黑衣,利落地换上。
口罩一戴,鸭舌帽压低,墨镜挂上鼻梁。
一身漆黑的他站在阴影里,几乎与夜色不分彼此。
这年头还没有满街的监控天网,查不到脸,也辨不出身形步态。
对古惑仔来说,这样的伪装,已是顶尖水准。
趁着无良还未现身,他猫着腰靠近院墙,轻巧一跃,翻进了美容院后院。
贴墙蹲伏,呼吸放轻。
黑暗吞没了他的身影,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刹的轮胎声。
“行了!都撤吧!”
“别忘了明天一早来接我啊!”
“明白!大佬!”
无良笑嘻嘻地摆摆手:“去去去,今晚不折腾你们了,早点回去歇着!”
话音刚落,他便一把推开红姐美容院的大门,吊儿郎当地晃了进去。
守在门口的几个小弟,见老大进了屋,一个个也松了口气,陆续散了。
这种事他们早就习以为常。
每到周三晚上,无良雷打不动地要来这儿过夜。
从没出过岔子。
九纹龙站在暗处,眼睁睁看着送无良来的那五六个小弟全走光了,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无良,看来连老天都在帮你上路。”
“那我今天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他脚步极轻,像猫一样贴着墙根蹭到美容院外侧,
借着昏暗的光线,从窗户往里瞄。
只见无良刚进门,就熟门熟路直奔二楼,径直走进一间屋子,冲着正敷着面膜的红姐挤眉弄眼: “乖乖,想我没?”
红姐翻了个白眼,哼道:“死人,还不快去洗澡?我都弄完了!”
“你当我是你那种脏东西啊,还得现擦?”
“哎哟~一起嘛!”
无良咧嘴一笑,搓着手凑上去,伸手就要扯她浴袍带子。
九纹龙在窗外看得直皱眉。
还好,红姐一把推开他,嫌弃道:“女人皮肤娇贵,洗多了伤角质层懂不懂?”
“赶紧自己去冲干净,我可不想待会儿碰到一身汗臭。”
无良嘿嘿笑着:“美人儿,等我三分钟!”
说完,裤子一脱甩在椅子上,光着屁股就往浴室跑。
红姐则慢条斯理坐回梳妆台前,打开一瓶瓶精华、面霜,开始层层叠叠地护理。
九纹龙在外头瞅得直摇头。
到底是干这行的,瓶瓶罐罐比饭碗还多。
叹了口气,他轻轻推开窗——那窗户做工精细,滑开时一点声音都没有。
戴着手套的双手在窗框上一撑,身子一跃,已悄无声息落进屋内。
“咚”地一声,鞋尖不小心碰到了地板。
“亲爱的,是你出来了?”屋里传出红姐懒洋洋的声音。
“鬼才想你!老实在里面泡着!”九纹龙压低嗓音模仿了一句。
一口气险些憋住。
刚刚差点露馅。
他屏住呼吸,绕过水汽弥漫的浴室,一步步挪向坐在镜前的红姐。
红姐察觉身后有动静,头也不回地说:“阿良,我不是说了先洗澡再碰我吗……护肤最忌中途被打断……”
一边说着,指尖还在脸上轻轻拍着乳液。
她知道这家伙猴急,可也不能拿脸蛋开玩笑。
可当她抬眼,从镜子中看清那个立在身后的黑影——全身黑衣,口罩遮面,眼神冷得像冰——顿时吓得张嘴要喊。
九纹龙动作更快。
一块浸透药水的毛巾瞬间捂上她的口鼻。
红姐鼻子一抽,闻到一股刺鼻甜味,眼前一黑,整个人软了下去。
九纹龙轻笑一声,小心翼翼将她放平在床上,顺手拉过被子盖住脑袋。
“啧,无良口味还真特别,专挑这种半老徐娘。”
他盯着红姐的脸看了两秒,脑子里闪过些陈年旧事。
当年这女人也算风骚入骨,如今也就剩下点残香余韵了。
可偏偏无良这么多年念念不忘。
场子里多少嫩得能掐出水的小姑娘,他眼皮都不抬一下。
把人安置妥当后,九纹龙闪身钻进了角落的衣柜,
只留下一条缝,静静等着猎物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