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了,村里的狗吠声渐渐稀了。孙婶把福英和有财安顿好,便端着木盆进了自己的小屋,准备沐浴。热水冒着热气,氤氲了半间屋子,她刚解开衣襟,门帘忽然被轻轻掀开一道缝。
李长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溜进来,反手掩上了门。他看着水汽里孙婶的背影,喉结动了动,大步走过去,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你这死鬼,就不能等我洗完?”孙婶没有挣扎,反而转过身,指尖轻轻戳了戳李长工的胸口,声音里带着点嗔怪,嘴角却扬着笑。
李长工把脸埋在她颈间,闻着淡淡的皂角香,声音有些沙哑:“等不及了,这几天看你忙着给那丫头办婚事,连跟我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还不是为了有财?”孙婶叹了口气,却任由他抱着,“那丫头是个好的,能干活,以后有她照顾有财,我也能松口气。倒是你,总这么光明正大的,就不怕被人看见?”
“怕什么?”李长工收紧手臂,语气带着点笃定,“福英是外乡人,不敢多嘴;有财是个孩子,懂什么?再说,我欠你家的钱没还完,这辈子都得在你这儿干活,咱们这样,不是挺好?”
孙婶娇笑起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就你会说。快放开,水都凉了,要是冻着了,谁给你洗衣做饭?”
李长工不舍地松了手,却没走远,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我等你,洗完了,我有话跟你说——地里的玉米该收了,明天我跟福英一起去,让她学学怎么辨好坏。”
孙婶点了点头,拿起布巾擦拭身子,水汽模糊了她的脸,看不清表情。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水汽渐渐散了,孙婶裹着衣裳坐在炕沿,头发还滴着水。李长工走过去,拿起巾帕帮她擦着头发,指腹蹭过她的耳垂,带着点发烫的温度。
“这些年,苦了你了。”李长工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疼惜,“自从孙掌柜走后,你一个人拉扯有财,还要管着地里的活,没享过一天福。”
孙婶垂着眼,任由他擦着头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苦也得受着,谁让我是有财的娘?只是……”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也是个正常女人,守着活寡的日子,夜里冷的时候,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
李长工的手顿了顿,放下巾帕,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以后有我呢。虽然我给不了你名分,可我能帮你干活,能陪你说话,夜里也能给你暖被窝。”
孙婶转过身,看着他黝黑的脸,眼里泛起水光:“你就不怕被人知道?要是传出去,我这张脸往哪儿搁,有财以后还怎么做人?”
“我会小心的。”李长工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粗糙的掌心,“白天我是你家的长工,夜里我是陪你的人,绝不会让外人看出破绽。再说,我欠你家的钱,这辈子都还不清,跟着你,我心甘情愿。”
孙婶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的顾虑渐渐散了。这些年,李长工对她和有财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地里的重活从不让她沾手,有财生病时,他比谁都着急,连夜去镇上请大夫。她靠在李长工怀里,声音带着点颤抖:“死鬼,以后可不许对我变心。”
李长工笑了,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这辈子都不变。”
窗外的月光更淡了,屋里的油灯摇曳着。
油灯的光揉成一团暖黄,孙婶解下最后一缕布带,将粗布衣裳叠放在炕边。月光从窗缝溜进来,落在她肩头,映得那点未干的水珠。李长工的呼吸渐渐沉了,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掌心贴着她的腰,带着常年握锄头的粗粝,却暖得烫人。
“慢些,床板响得厉害。”孙婶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喘息,指尖轻轻抵在他胸口,却没真的推开。木床果然“吱呀”晃了一下,像是被夜色揉出的轻响,混着窗外的虫鸣,反倒让屋里的暖意更密了些。
李长工贴着她的耳际,声音哑得发颤:“这些年,我总怕唐突了你。”他的手慢慢往上移,落在她颈后,替她拢了拢散下来的头发,“可每次看着你夜里守着有财咳嗽,我就想,要是能替你扛点什么就好了。”
孙婶偏过头,额头抵着他的下巴,能闻到他身上的泥土味,混着淡淡的汗气,却一点不脏,反倒让人心安。“以前总觉得,守着有财过一辈子也就罢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抠着他后背的布纹,“直到遇见你,才知道……日子还能有热乎劲儿。”
木床又晃了晃,这次轻了些。
木床的轻响里,孙婶忽然低低唤了一声,不由先红了脸。她忙侧过脸,把脸埋进李长工的肩窝,指尖攥着他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瞧你,还害臊了。”李长工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点戏谑,动作却放得更轻,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着受惊的小猫。
孙婶往他怀里缩了缩,闷声说:“别笑了……这要是被外头听见,我……”话没说完,又被一阵涌上心头的暖意打断,剩下的话都化成了细碎的喘息。
“放心,夜里静,没人听得到。”李长工贴着她的耳际,声音沉得像夜色,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再说,咱们光明正大的,有什么好怕的?”
“谁跟你光明正大了……”孙婶小声反驳,脸颊却更烫,连耳尖都红透了。她能感觉到李长工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叠在一起,咚咚地响,盖过了木床的轻响,也盖过了窗外的虫鸣。
李长工不再逗她,只是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油灯的光昏昏黄黄,映着她泛红的眼角。孙婶渐渐松了手,不再紧绷着身子,只轻轻靠着他,偶尔溢出的轻唤,也裹在两人的呼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