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门口的空地上,篝火已架好,大铁锅稳搁在石头灶上,旁边一堆切好的野猪肥肉。寨门口,几人正趁着引水的热乎劲盖澡堂,夯土的号子与这边的忙碌呼应,梁柱刚立起来,虽简陋却透着规整——
引水工程刚推进到第二天,整个山寨热闹得掀了顶:
山顶沟沿边,人影攒动,吆喝声、凿石声混着尘土飞扬,沟渠刚挖通大半,顺着山势往下延伸,还在往溪流方向赶工。
悬崖壁上最惊险,几人腰间缠绳悬在半空,拽着粗壮毛竹往石槽里送,底下人仰头接应,号子声飘得老远,一段段竹管刚搭好雏形。
寨门前的连接处忙得脚不沾地,有人端着陶碗抹糯米糊,有人扯麻丝缠接口,指尖、袖口全是米浆也顾不上擦,只盯着接口念叨“再抹匀点”,刚接好的几段竹管正等着后续延伸。
远处山顶喊话声、崖壁号子、敲打声、孩子们跑闹声搅在一起,热气腾腾的。杨毅靠在石头上,看着引水的忙乱、盖屋的夯土,心里热烘烘的——日子正一步步往扎实里走,后面的活计还多着呢。
门口的大铁锅早已燃起旺火,切好的野猪肥肉倒进锅里,滋啦声响伴着醇厚油香漫开,牛婶子握着长柄勺不停翻搅,金黄的油花翻滚着,把旁边围观的孩子们馋得直咽口水。
秀兰蹲在锅边帮忙递柴,切肉时沾了满手油,顺手抓过一把草木灰搓了搓,又舀起凉水冲了冲,可指尖仍黏糊糊的,眉头刚皱起,杨毅已转身往房车走去——小黑立马颠颠跟上,尾巴摇得像小旗子。
没一会儿,他捏着块肥皂回来,递到秀兰跟前:“用这个试试。”秀兰愣了愣,沾了水搓了两下,满手细密的泡沫涌出来,冲干净后掌心清爽,连残留的油腥味都散了,她惊喜的叫了声“好东西啊”。
这一声刚好被牛婶子听见,她撂下勺子凑过来,盯着那盆泡沫直咂嘴,嗓门亮堂:“那啥玩意啊?洗得这么干净!”
话音刚落,不远处歇脚的牛四、武奎立马起身往这边赶——杨毅手里的物件是他们最期盼看到的。小剩刚从山顶引水工地下来,擦着额头的汗挤上前,小妹抱着小丧彪也凑了过来,小黑蹲在脚边嗅着泡沫,一行人围得严严实实。
“杨哥这是啥宝贝?”牛四伸头瞅着皂块,好奇得很。
杨毅用皂块指了指锅里的猪油,语气平淡:“熬完这锅油,用它多做几块,以后洗衣、洗农具,再也不愁洗不掉油腻。”
小剩指着锅里冒泡的猪油,满脸纳闷:“用这油做的?油还能去油?”
杨毅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头,转而问道:“山里野猪不少,想活捉来圈养,用窄山沟设陷阱、编粗网,能成不?”
小剩胸脯一挺,眼里透着猎人的笃定:“那可不!我打小跟着山里跑,熟得很!窄山沟里架上绊索网,再撒点粗粮引诱,保准能活捉,还伤不着猪崽!”
“妥了。”杨毅眼里亮了亮,“活捉回来圈着养,猪油就能源源不断,做皂自己用不完,以后咱门口集市开了,大批量做了卖——指定稀罕!”
牛婶子直点头:“又能用又能卖,好主意!”武奎攥着拳头笑:“回头咱多编几张粗网,我跟小剩进山找好地方设陷阱!”
杨毅跟着笑,话锋自然转开:“捉野猪是一方面,山里的野兔更得留心——小剩,我听说这东西一个月就能下一窝?”
小剩立马接话:“那可不!春末夏初正是下崽旺季,一窝最少五只,多则七八只!它们还不挑食,后山的苦苣、艾草随便啃,圈块向阳坡地,根本不用费心管,不出半年就能攒下一大群!”
牛四在旁使劲点头,嗓门透着实在:“小剩说得对!以前上山偶尔捡着野兔,肉嫩得很,就是野的不好逮。要是能圈起来养,咱寨里老老小小,想吃就吃,再也不用等打猎碰运气!”
“吃只是一方面。”杨毅屈指敲了敲身旁的石头,话里带了些郑重,“这兔皮攒多了,冬天能做袄、做褥子,再也不用冻得缩手缩脚。往大了说还能保护咱的家园”
“兔皮做袄是暖和,可咋能护家园啊?”牛四挠了挠头,一脸纳闷——这话正好问出了所有人的心思,武奎、小剩都跟着点头,连小妹怀里的小丧彪都歪着脑袋看他。
杨毅往灶火里添了块柴,火苗“腾”地窜高,映得他眼神发亮:“咋护?咱刀锋寨要练民兵!等兔皮攒够了,给民兵们统一做冬装;武器也慢慢置备齐,以后咱的民兵一拉练,服装统一、动作整齐,就算正规军来了,也得叫他们看看——咱刀锋寨的人,不光能吃饱穿暖,守家护院也不含糊,比他们还整齐划一、有精气神!”
这话一落,满院瞬间静了静,跟着爆发出更烈的热乎劲:牛婶子眼睛亮得能照见灶火,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武奎攥着拳头直跺脚,恨不得立马扛着网进山;牛四咧嘴笑,嗓门洪亮:“有杨哥这话,咱干活更有劲了!引水盖屋、捉猪养兔、练民兵护家园,咱一步步来!”
小黑像是听懂了“护家园”,对着山林“汪”了一声,尾巴摇得快成残影;小丧彪在小妹怀里拍着小爪子,咿咿呀呀跟着起哄。
灶火越烧越旺,猪油的香气裹着众人的笑声、吆喝声,混着远处山顶引水的号子、盖屋的夯土声,整个山寨都浸在热烘烘的盼头里——吃饱穿暖、有钱可赚、家园安稳,这日子,正一步步往心里盼的模样扎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