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踩着木梯下了了望塔,脚刚沾地,之前那股硬气就泄了大半,眉头拧成了疙瘩——刚才一时上头怼了二公子,施粥时若他们来捣乱可咋办?
他走向赵四、侯三等人,语气沉得很:“你们跟坞堡主打过交道吗我问你们——他那三百家丁,真会打过来吗?”
尖嘴猴腮的侯三最先凑上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杨哥,他舍不得!现在都深秋了,再过些日子就上冻,入冬打仗最亏——家丁冻伤是小事,粮草消耗才要命!他那点存粮是过冬的,真跟咱们死磕,就算打赢,冬粮也得耗光,整个坞堡的人都得喝西北风。”
赵四跟着点头:“是啊杨哥!以前大当家就摸准了他这脾气,入冬前再横,也不敢轻易动兵。他最宝贝那点冬粮,还有坞堡的暖窖——里面囤着蔬菜、腌肉,都是过冬家当,真打起来被抄后路,他全家都得冻饿而死。”
杨毅追问:“那他就不怕我施粥招兵,以后壮大了抢他的粮?”
络腮胡土匪嗤笑:“他怕,但更怕流民!现在天越来越冷,到处都是饿肚子的流民,咱们施粥是把流民往寨里引,其实是帮他挡麻烦——要是不施粥,流民散得到处跑,第一个就盯上他的坞堡,毕竟他那儿粮最多、堡最厚。”
矮胖土匪接话,语气带着后怕:“去年入冬前,就有一伙流民抢了他的外围粮仓,他花十几天才清剿干净,还折了十几个家丁。从那以后,他入冬前最忌讳流民聚集闹事,咱们施粥其实是帮他稳流民,他心里门儿清。”
杨毅越听心里越亮堂——坞堡主的软肋全在“过冬”上,不是不敢打,是打不起、犯不着打。
他当即拍板:“你们谁跟坞堡主打过交道?”
土匪们互相递眼色,侯三立刻往前凑:“杨哥,我去!以前大当家让我送过两次租子,见过坞堡主几面!”
“行,你去传个话——”杨毅语气斩钉截铁,“后天我施粥帮他拢流民,以前那三成租,我一分不交。让他准备些粮食送来。要是不答应,我直接拆了施粥棚,带着所有流民冲他的坞堡!让他自己算,几担粮和整个坞堡的冬粮、身家性命,哪个划算!”
“我的娘嘞!”侯三心里一哆嗦,眼睛都直了——这杨哥路子也太野了!以前大当家见了坞堡主跟孙子似的,他倒好,直接拿流民当刀子架脖子上!
但他转念一想,以杨毅的仙家手段,肯定有底气,这时候拍好马屁,以后在寨里才有好日子过。侯三立刻堆起更谄媚的笑,拍着胸脯道:“杨哥!这活儿我包了!保证把您的话原封不动传到,让他掂量明白厉害!”
其他土匪见状,纷纷附和:“侯三去最合适!杨哥放心!”
侯三揣着狠话出发后,杨毅直奔引水工程工地——村民和土匪正按计划做最后收尾,竹管里的山泉水顺着沟渠淌得顺畅。
他冲领头的村民喊:“收尾活儿别松劲,今天务必完活!完了之后,所有人分四路,去寨外四个方向搭厕所!”
说着抬手点了东、南、西、北:“每处挖个丈深的粪坑,四周用原木搭简易棚,编层篱笆隔男女区,不用多讲究,先把‘坑’和‘棚’立起来,能遮风挡雨、能存肥就行!”
有人道:“杨哥,四个坑加棚子,天黑前怕是赶不完?”
“先把粪坑挖透、棚子搭出雏形,挡住视线和风雨就成,细节后续再补!”杨毅拍板,“流民来之前,必须有地方如厕——乱拉乱尿闹疫病不说,这粪坑更是开春种庄稼的底气,分着干赶得及!”
众人应声加快速度,日头偏西时,竹管引水彻底完工。二三十人立刻分成四组,每组五六人:力气大的土匪抡锄头挖粪坑,村民砍杂木、女人编篱笆,各司其职。
杨毅带着小黑在四组间来回巡查,只强调:“粪坑挖够深,说不定以后还得埋人,别浅了存不住;棚子立柱埋牢,别被风吹倒!”
天擦黑时,四个厕所的核心活儿全搞定——丈深的粪坑挖好,原木搭起棚子框架,篱笆隔出男女区,虽简陋但能用,粪坑也能稳稳存肥。
杨毅绕着看了一圈,点头道:“今晚先这样,明早再补补棚子缝隙、加固篱笆。”
说完便回寨,静等侯三从坞堡带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