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深处,层峦叠嶂如墨色屏障。在一处背倚苍岩、前临幽涧的谷地,坐落着一座气势不凡的坞堡。坞堡的主人是前秦退休官员赵整。
坞堡墙体由巨大的青石垒砌,历经岁月打磨,仍透着冷峻的威严。厚重的木门包着铁皮,铆钉密密麻麻,阳光下泛着冷光,门楣上隐约能看到褪色的前秦官制纹饰,无声诉说着主人过往的身份。
坞堡内,庭院规整,青砖铺地,两侧是错落有致的厢房,供家丁和仆役居住。往里走,是韦肃居住的正院,房屋雕梁画栋,虽不似王公府邸那般奢华,却处处透着精致与讲究,窗棂的木雕、廊下的石墩,都看得出是精心打造。
更引人注目的是,坞堡四角设有望楼,时刻有精壮家丁持械了望。赵整麾下有一百五十名家丁,个个身着劲装,腰佩利刃,行动间步履沉稳,眼神锐利,显然都受过严格训练,是赵整手中极具威慑力的力量。凭借着过往的声望、积攒的财富以及这支家丁队伍,赵整正暗中谋划,意图将周边坞堡的堡主都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
秦岭山道蜿蜒,远处尘烟扬起,百十个身着粗布短褂的“农民”赶着十余辆牛车、骡车,车上堆满了翠绿的竹子,顺着山路缓缓而来。
赵家坞堡外,赵整早已领着仆从等候,身旁拄着拐杖的赵老太太更是满脸笑意,频频望向山道尽头——前些日子侯三传信,说杨毅终于腾出手来兑现“装自来水”的承诺,老太太盼这一天盼了许久。
队伍行至近前,最前面一人并非乘车,而是骑着一辆造型怪异、不见牲畜牵引的“铁家伙”,停在坞堡外。那“铁家伙”通体银亮,轮子是黑色硬橡胶,杨毅翻身而下,抬手在“铁家伙”上轻轻一拂,那庞然大物竟凭空消失,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嘶——”
赵家众人、坞堡守卫瞬间傻了眼,赵整瞳孔骤缩,下意识握紧了袖中的玉佩,连见多识广的老太太都忘了迈步,张着嘴半天合不拢:“这、这是仙法?”
杨毅哈哈一笑,快步上前拱手:“赵老太太,让您久等了。”
身后四个护卫紧随其后——武奎拿一张复合弓,箭囊鼓鼓囊囊;大虎腰挎环首刀,左手拎着一面精铁小圆盾;牛四、牛六皆是短打装扮,腰间别着短刃,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这时,身着前秦官袍、面容儒雅的赵整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赵整,乃此坞堡之主,曾任前秦御史中丞。久闻杨神仙神通广大,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赵大人客气了,久仰久仰。”杨毅回礼,先指了指身后的牛车,又转向赵老太太,“这些都是备好的‘水管’,上次您说后山有处泉眼,可否现在带我的人过去看看?让他们先规划下铺设路径,免得耽误工夫。”
“哎呀,瞧我这记性!”赵老太太一拍脑门,连忙吩咐身旁管家,“快,领着杨先生的人去后山泉眼,仔细指认,别出岔子!”
武奎给大虎递了个眼色,两人当即领着二十名“农民”打扮的精锐,跟着仆从往后山而去——他们腰间的短刃藏在粗布衣裳下,眼神早已锁定了后山碉楼上的守卫,只待摸清地形,便按计划动手。
安排妥当后,杨毅才笑道:“上次答应给老太太解决饮水难题,因琐事耽误至今,还望海涵。”
“不耽误,不耽误!”赵老太太拉着杨毅的手笑得合不拢嘴,“你能来,老婆子比啥都开心!快,里面请,上次我就说过,你只要来,我就亲自下厨,给你做几道拿手菜!”
众人簇拥着杨毅往坞堡内走,杨毅的人刚穿过厚重的铁皮大门,开始卸车上的竹子。堡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尘土漫天飞扬,黑压压一队骑兵疾驰而来,足有二百余人,个个身着制式铠甲,手持长矛长刀,气势汹汹地堵在了门口。
为首一人穿着件略显宽大的参军官袍——那官袍的样式、徽记,正是前些日子被杨毅喂野猪的那名秦军中参军的服饰!而这位正是咱的周先生。周先生面色阴鸷,勒住马缰高声喝道:“奉朝廷旨意,前来收缴赵家坞堡粮草!闲杂人等,一律退开!”
赵整脸色骤变,上前一步道:“这位将军,我乃前秦御史中丞赵整,朝廷何时有收缴粮草的旨意?为何未曾收到公文?”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刚进寨门、正在卸竹子的“农民”们突然动作齐整,伸手从翠绿的竹管中抽出一米五长的白蜡杆。百余人瞬间列成密集阵型,对着坞堡内猝不及防的赵家守卫“呼嚓嚓”扎去——白蜡杆破空带起风响,刺、戳、挑之间,赵家守卫根本来不及反应,要么被戳中要害倒地,要么被挑飞兵器,一个个满脸惊恐,彻底蒙在原地。
与此同时,坞堡外的二百骑兵见寨内动手,也嘶吼着策马往门内冲来,马蹄踏得青石地面咚咚作响,显然是早有预谋的里应外合!而寨内的白蜡杆队伍分出二十人,迅速抢占两个塔楼,其余人则步步紧逼,瞬间控制了坞堡前半部。
赵整惊得魂飞魄散,指着杨毅颤声质问:“杨神仙!您、您这是何意?为何突然对我赵家动手?”
杨毅身旁,一名“农民”上前一步,扯掉头上的粗布头巾,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正是武驰!他眼神冰冷地盯着赵整,咬牙道:“赵大人,别来无恙?你还记得我们这支突围至此的队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