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控制室屏幕上只是一组组数据和三维模型的庞然大物，此刻就在眼前——十几米高的机械臂挥舞着闪着寒光的模具，通红的钢坯在传送带上缓缓移动，发出耀眼的光芒。
我径直走向那条价值三个亿的精密锻造线。它像一条蛰伏的钢铁巨龙，每一个零件的转动都精准到毫米级。
这条龙的“心脏”——那个核心轴承和转子，正随着每一次转动，悄无声息地被某种力量“啃噬”着。我没有靠近正在作业的危险区域，只是站在安全黄线外，眯起眼睛观察着轴承座附近的细微变化。
果然，在高速旋转中，轴承外侧的某个特定角度，隐约能看到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异常反光。
那不是金属本身的光泽，更像是某种异物附着后摩擦产生的痕迹。这种痕迹，在普通的巡检中，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用肉眼也极难发现。
但通过控制室里那些被“精心调校”过的传感器数据，再经过我眼睛，就能清晰地勾勒出它的真面目。
这不是简单的机械故障，更不是什么环境干扰。这是一种极其隐蔽、极其精准的“远程操控式”破坏。对方显然对这条生产线的核心参数了如指掌，甚至可能在设备出厂前，就预留了这样的“后门”或者说“定时炸弹”。
他们没有选择立刻让生产线瘫痪，而是用这种缓慢磨损的方式，一方面可以掩人耳目，另一方面，或许是在等待某个特定的时机，或者通过这种方式向精纯制造索取更多利益。
我掏出手机，没有拍照，只是对着那个角度，用特定的频率轻轻敲击了几下屏幕边缘。位置已标记，待分析。做完这一切，我转身，沿着车间的另一侧通道慢慢走着。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些林立的控制柜和线路管道，心中却在快速盘算。
核心轴承的磨损只是冰山一角。既然对方能控制这里的核心设备，那么其他生产线呢？那些看似正常运转的传感器、pLc控制器，甚至是整个工厂的管理系统，又有多少是真正安全的？这双无形的手，到底渗透到了什么程度？
他们的目的是经济利益，还是有更深层次的图谋？比如，窃取精纯制造的核心技术数据？或者，通过控制这家企业，来影响整个区域的产业链？
走到车间尽头的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旁，我停下脚步。通风口的格栅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但右上角的一颗固定螺丝，却有一道新鲜的、与周围氧化痕迹截然不同的金属划痕。
我伸手，假装拂去上面的灰尘，指尖轻轻触碰那颗螺丝。螺丝的松紧度，比标准值松了大约四分之一圈。这很可能是一个微型信号发射器或者数据窃取装置的安装点。
看来，对方不仅远程控制，还在工厂内部安插了物理接口。
这张网，比我想象的还要密。我没有动那颗螺丝，只是将这个发现也默默记在心里。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我需要更多的证据，需要找到这双无形之手的源头。
我回到了会议室“牛总，现场看了看，情况比预想的要复杂一些。”我的语气很平淡，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凝重和锐利。这场“精密受控”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继续说：“下午，我将对整个精纯制造进行排查，不留任何隐患。包括核心设备里面的‘预留后门’和‘远程操控’。”
“给我调派两名最可靠、技术最好的电气工程师和机械工程师，要绝对信得过，嘴严，手脚干净。暗中加强安保，不要惊动任何人。”
这番话让牛总的脸色微微一变：“你是说……厂里可能有内鬼？”
我不置可否：“是不是内鬼，查过就知道了。”通风口那颗被动过手脚的螺丝，像一根刺。
物理接口的存在，意味着对方在厂里有人接应，或者至少是有能力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进入厂区内部。
那双无形的手，既然能在通风口里安装窃听器，那么在其他地方呢？主控室的操作台？配电室的线路柜？甚至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仪表背后？还有办公区？我必须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地剥开。
“从现在开始，不再接代工订单。‘长安生’的制药生产线马上着手准备制造，他们和你这边沟通没有？”
“已经做了技术沟通，就是他们的核心主机和部分备品备件材料，我们连从哪儿采购都还不知道。”
“你们所需要的材料，南山钢铁今天开始生产了，一次成形铸件，你们和南山钢铁那边联系。”
“还有就是他们的精密要求太高了，几纳米，我们做不到啊。”
“明天你们就可以做到皮米级了。”
“啊？还有个问题是他们的电路板用黄金的比例太高，我们流动资金紧张，黄金也不好购买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找总公司解决。”
我继续道“牛总，今天下午把卫生给你打扫干净，设备机具给你升级换代，你们就可以放手放心干了。在生产‘长安生’制药生产线的同时，着手准备‘长安生’医院的一种检查设备叫‘检轻松’。”
牛总张了张嘴，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最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好！”他的眼神里混杂着困惑、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点燃的希冀。
“小少爷，我还是想问问，我们到纳米就够了，到皮米干嘛？”
我哈哈一笑：“明年你就知道了。所以，你的员工要培训好。培训资料我会发给你。”
毕竟，从几纳米到皮米级，这几乎是天方夜谭般的跨越。
我传了份资料给牛总：“这批人，马上开除，上午就办，不服的自己看视频。”
下午为精纯制造“打扫卫生”。
这可不是普通的大扫除。
精纯制造的核心设备包括分子束外延设备、高精度激光干涉仪、德国产五轴加工中心、超精密数控机床、键槽拉床、铣镗中心、?车削中心，超净车间空气悬浮系统，以及后续升级安装的精密增强模块和专用校准仪，并把这些设备里面的预留后门、远程操控清除完后，对电路、数控芯片的进行了更换。
我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个银色盒子，按下侧面的按钮，而是一团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类似雾气的东西涌向这些设备的内部，核心部件立即进行着微观层面的重构与升级，指示灯闪烁的频率都透着一股焕然一新的精准感。
经过这番彻底的“打扫”，这里的每一台设备，都已经具备了皮米级。
我又拿出另一只盒子，释放出里面的物体，它仿佛有生命般在空中悬浮了几秒，随即如同被无形的手推动，开始缓缓扩散。所过之处，空气中肉眼可见的尘埃像是遇到了克星，瞬间消失无踪；墙壁上、地面上那些顽固的油污和锈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剥离，露出崭新的金属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