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之询问:“那母亲是想着由四弟和五弟赡养?”
沈老四和沈老五一副苦瓜脸:“为啥啊,娘,三哥都说愿意了,您这,就去跟三哥过呗。”
沈杨氏摇摇头:“我不愿出沈府,我住的那间屋子,是唯一能念着你们爹的地方,我不走。”
她叹了口气:“你们放心,我不怨你们,你们各自有自己的家,我就住在我的屋子,哪儿也不去。”
众人沉默。
要说老太太别的好商量,但提起那个逝去的父亲,那就纯粹是一根筋。
半晌,沈敬之又把主意打到老四和老五身上。
他态度强硬,拿出了一副掌家人的气势。
两个弟弟本就欺软怕硬,正要答应。
夏氏和刘氏四目相对,又嚷嚷起来:“行啊,我们可以照顾老太太,你们大房再分两成出来给我们。”
这下轮到王氏不乐意了。
“你们别得寸进尺,婆母都给沈清清和沈昭都安排好了后路,让你们尽尽赡养的责任,还跟我们讨价还价呢?”
“长房长子赡养本就是该的,你甩给我们,多要点儿怎么了?你要不愿意,我们去找族中长辈二老太爷评评理!”
厅内乌泱泱的吵起来,苏荷翘起二郎腿,准备观战。
要说接老太太去沈宅养老自己也没什么意见,左右屋子那么多,不过是多一副筷子的事儿。
可她就是不想那么快答应下来,就想看她们如何狗咬狗。
分个家闹成这个样子,以后都别遇事找兄弟求主意了,离了这个家,沈家五兄弟之间的差距会逐渐明显。
以后见了面,都不一定是兄弟,合该成仇人了。
“不如就交给大房吧,我来照顾老夫人。”
一道温柔又坚定的声音传来,正是大房的媳妇乔婉玉,打断这场即将到来的硝烟,好戏被迫打断。
最先震惊的是王氏,她转过身子:“婉玉,我们一家可是要去都城发展的,你忘了吗?”
她上前,还是那副得体的笑容:“我没忘,这跟我们大房出去另谋高就并无冲突,我留在榆临照顾老夫人。
还有一双儿女,我也能好好对待着,让婆母和公爹还有夫君都去都城大展身手无后顾之忧。”
王氏哑然:“你们夫妻久分异地,这怎么能行,沈川他。”
她拍了拍婆母的手,“无事,家中姨娘有两位,挑一位性子乖巧的陪着沈川就行。”
她举出其中利弊:“自古长房赡养老人本就是情理之中,这样就算咱们大房以后衣锦还乡,也不会让族老们挑错。”
乔婉玉目光落在公爹沈华林的身上:“公爹,你说呢?”
沈华林理了理衣袖,站起来应声:“儿媳言之有理。”
他倒不是真心觉得乔婉玉说得有理,只是想着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都城的生意没做起来,到时候再回来,才不会被沈家的其他族人找理由诟病。
沈杨氏看向乔婉玉有些不明所以。
她一直怀疑乔婉玉是老二安在老大房里的心腹,对这个孙媳妇一直心有防备。
可她这怎么还不跟着上都城呢?
要说一个人的端庄识大体可以短时间的装,可这位,装的时间也久了些。
据户籍所记,乔婉玉的出身地是在都城,这好不容易回都城对她来说应该是天大的喜事。她却要留在沈府,一边照顾自己,一边给沈川带两个孩子。
无私又为大房考虑周到,连她都要称赞一句。
乔婉玉顾不得其他人是何想法,她只是不想再去都城,那样岂不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晃悠。
她只想保住自己的沈家主母的位置远离是非,其他的,来日方长。
就算七殿下想缠着她,也不会日日下榆临。
要是到了都城,她若是以沈家主母的身份露面,不知又得惹出多少是非。
沈敬之虽不理解,但如今留一个大房的媳妇在榆临也是眼前最好的选择。
左右乔婉玉已经替自己把大房的财产揽下了半数,等到了都城,大房要是还能挣,那就留着。
不能挣钱,就是废物一个,丢在都城自生自灭罢了。
他向乔婉玉投去赞同的目光:“那就这样定了吧。”
咦?
三房一家直到出了沈府的大门,都是四脸懵圈。
合着这个重要的家庭议事就是为了通知她们来多分点钱财。
不知为何,一家四口都有些天降横财的感觉。
苏荷搓着小手有些跃跃欲试:“婆母,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还是想说,这个里面有三家铺子,可否拿给我经营?”
姜秋月将木匣子全部放在苏荷的怀里:“好说好说,都给你。”
沈长岩伸长了脖子:“儿媳妇你都要啊?”
苏荷有些失落:“我们那些铺子或多或少都有云舒姐撑着,这三间,我想尝试独立经营,可以吗?”
沈长岩顿了顿,眼珠子一转试探地说:“可我和你舅舅的茶坊,还没有着落。”
苏荷翻了一下地契的位置和面积大小:“公爹,这三家铺子的地段都不太合适经营茶坊,这样吧,改日我和沈泽出去陪您寻个好地段。”
沈长岩心满意足地笑了,“好好。”
可算找个理由让你给上心了,这都拖多久了。
明日总算可以在祝兄弟面前挺直腰杆了,不然这么久的纸上谈兵,都该让人笑话了。
那边沈川满月宴后就迟迟没有下床,等他知道沈府的最终决断时,心都要碎了。
“娘子你不跟我一起上都城?这怎么行?”
乔婉玉抽出他的手,嘴角忍不住抽搐,她可不信,沈川能对自己有多深的情谊。
“夫君,我这也是为大房考虑,我身为沈家主母,祖宅不能荒废,再说两个孩子还在襁褓,实在不易长途跋涉。”
她看了看沈川,步步循序诱之:“夫君若是觉得身边没个可心人,就带上柳姨娘,又或者到了都城再纳一房良妾,寄了文书回来,我都是会应的。”
沈川听到此处眼睛一亮,他压下心中的雀跃,“能娶你这样一房主母,我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罢,他的手又放在乔婉玉的腿上磨蹭,眼中意味明显。
乔婉玉压下心中的不耐烦,款款起身,去桌边熄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