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带着乐桃轻车熟路地来到牙行。
她没选择去找牙行的主事,而是用目光搜寻着钟管事和庆安。
与他们的第一次交易算得上非常顺利,再加上自己要找的是商铺,找一个合作过的人办事效率肯定要高一些。
下午的牙行人不多,前厅没看到那师徒二人的身影,苏荷就直冲洽谈区,见身着青衣的钟管事正在与两位客商交谈。
苏荷歪着脑袋一瞧,竟然还是那日来租的两个客商,真是奇了怪了,自己的院子都租了几日了,这俩人还没谈下来呢。
见他们在忙,苏荷也沉下心来等候他们,而眼尖的庆安看到是苏荷主仆,立马就过来打了招呼,毕竟成交顺利还给小费的客人,怎能不让人牵肠挂肚呢。
“夫人是院子租的不合适吗?有什么不满意都可以跟我说,等师傅忙完了我就帮您处理。”
不得不说这牙行的管理真不错,人还处理租赁后的事呢。
苏荷笑道:“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我非常满意,所以想找你们再谈笔生意。”
庆安搓了搓紧张的小手,怎么办,好想师傅直接过来谈这单,可是那边难缠的客人还不知道要谈多久。
庆安转身拿了一碟精致的茶酥,又上了一盏热茶,他讨好道:“劳烦夫人多等会儿,师傅那边谈完就过来。”
苏荷离钟管事并不远,听到徒弟说的话他哪里还不明白。
牙行里竞争激烈,管理商铺和宅院的主事总共有三位,因为苏荷直奔洽谈区,庆安又奉了茶别人才知这是专程找钟主事的。
若非如此,苏荷主仆一进门,早就有人凑上来了。
牙行的生意就是如此,早上与下午简直就是两种情形,早上有多忙,下午就有多闲,谁不想在闲的时候多接两单生意。
此时的钟管事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眼前的客商已经缠了他小半月了,忙时来,闲时也来,可什么要求都提了三遍了,就是迟迟不签契书,磨人得很。
不知不觉都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钟管事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偏偏这两人跟没事人一样,将说过的事儿,问了一遍又一遍。
钟管事的脸都要笑僵了:“所以,钱老爷您签还是不签呢?”
钱老爷皱了皱眉,与他同行的羊角胡子男人道:“这个押金就不能压下两成吗?”
钟管事脸色白了又红:“真不能啊,咱们是官行,多少成的押金都是上面规定好的,咱们做不了主的。”
钱老爷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胡说,你们这一行的管事,都有一个底价,你就把你们的底价给我,我立马交钱,可行?”
钟管事一脸生无可恋:“我所给的权利已经用在商铺租金上了,押金是万万不能再少了,押金少了得从我这边扣啊!”
羊角胡子男人眼神中透着精明:“那正好啊,从你这边扣,等我们退了租金也就还你了,你的抽成最终还是到了你的手里,只是迟与早的事儿。你何不卖我们个人情,下回做生意还找你。”
钟管事汗流浃背,就连一旁的庆安都翻起了白眼。
“客人说笑了不是,一千两的押金,让我去填那二百两,您瞧我这模样是能拿得出二百两银子的人吗?”
钱老爷变了脸色,“你这什么意思?没得商量了?”
钟管事立马摆了摆手道:“这不是在商量嘛,只是二位老爷说的,确实做不到啊。”
苏荷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能让这二位不辞辛苦谈了半个月的铺子,定然位置不错,还是亲自瞧过几回。
只不过压了租金还压押金这种行为真是让人迷惑不已,按理说做生意的人,这点钱都要为此磨半个月,莫不是兜里资金不足?
苏荷朝庆安招手,庆安麻溜儿过来躬身问道:“夫人可是等久了?您要是不介意,我先帮您把需求记下来,一会儿交给师傅,直接给您筛选?”
因离那两个位置着实不算远,苏荷压低了声音问个清楚:“这两人上回我就瞧见了,怎么还没谈好呢?那铺子情况如何,你说与我听听。”
庆安见此,也像苏荷一般放低了声音:“别说了,这俩人看的一间铺子原东家犯了事儿充了公的。这俩人正是这家铺子以前主人的死对头,兜里钱不够,吃又吃不下,所以才从压价上讨便宜。”
苏荷疑惑道:“这么说起来,这个铺子不差啊,没人同他们争?”
庆安往那边瞅了一眼,才接着说道:“夫人有所不知,都城的大生意人觉得前东家遭了牢狱,这事儿犯忌讳,所以问的人少之又少。”
苏荷若有所思道:“那瞧着这俩人倒不信这些。”
庆安又道:“哪里不信?咱们都城的生意人就很少有不信的,是那个羊角胡子的男人说他八字硬,能压住。”
苏荷失笑道:“能压住还墨叽半天,看来是想借此拿捏你们。”
庆安皱起眉头:“谁说不是呢,钱老爷的商铺就在那个商铺的斜对面,只要有人询问,他们就将前东家的事儿大肆宣扬,还添油加醋,搞得这间铺子始终没个着落。”
苏荷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悄悄地问起了庆安:“你与我说实话,那间铺子到底如何?地段,大小,都一一与我说明白。”
庆安立马就明白了苏荷是想盘下这间铺子,他眼睛滴溜一转,“不如我带夫人出去瞧瞧,我说再多好话,也不如您亲自一瞧。”
苏荷望了一眼钟管事那里,“这样可行?万一我刚瞧好了,这边下了定,我不是白走一遭了。”
庆安拍了拍胸脯:“夫人放心,你就是遛完一圈回来,他们都不会下定金的。”
见庆安如此笃定,苏荷也准备跟着他出去走一遭。
庆安走到钟管事面前:“师傅,我带这位夫人出去‘遛地’,稍后回来。”
钟管事瞧了是前几日才租宅院还给小费的敞亮夫人,想着庆安已经带过一回,便十分信任地让他去了。
‘遛地’是牙行的行话,就是缴钱看铺或者看宅院,乐桃洒脱地付钱,便与庆安一前一后地出门。
钱老爷回头看了一眼,啧了一声后道:“外地来的吧?瞧宅子还要‘遛地’,真是钱多得没地儿花来,一看就是败家娘们儿。”
钟管事摇了摇头,没接话,什么时候他们能明白,这二十八两的‘遛地’费,相当于一个小定金,落实交易后是不会白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