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在培风院趴了快一个月伤才完全恢复,正觉得无聊打算出院子转转,就看见沈昭突然上门拜访。她随即改变主意,一路悄悄地跟着他到了沈泽的书房。
沈昭一进门就去书房先寻了沈泽道歉:“五哥,是我娘的不对,我代她向你和五嫂道歉。”
沈昭一向与他的五哥关系最好,在得知他娘为了给他费尽心思进国子监惹出的事后真是又羞又愧。
平日他都在沈家的族学读书,近来有族学小考才许久没有回家。
一回家就得知要去观澜书院读书的消息,为此他还高兴了许久。直到某日午饭时从他娘的口中听到埋怨苏荷坏了她的好事,还说他原本可以捐纳去国子监,现在只能去观澜书院。
他意识到不对劲,就赶忙来了培风院,先是找空青和乐桃打听了前因后果,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做了多少令人心寒不耻的事。
苏荷蹲在窗棂下听着兄弟二人的谈话,指尖捏了一片随手摘的叶子在手中把玩。
心中忍不住感叹,五婶娘那个歹竹,怎么就生了沈昭这么颗好笋呢。
窗外人影晃动,沈泽察觉到是她在,他没有过多责怪前来道歉的沈昭,反而还交代他要安心去观澜书院读书,随后简单安慰一番就让沈昭回去了。
直到沈昭走远,沈泽才打开窗子,看向蹲在地上的苏荷:“鬼鬼祟祟的在窗外干什么?”
苏荷慢悠悠的起身,扔掉叶子,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单手一撑,就从窗外跳进屋内。
相处这些日子,沈泽早已经习惯苏荷这样不走寻常路的方式,只是突然靠得这么近,还是会让他莫名的感到心慌。
“我哪里有鬼鬼祟祟,明明是我想先来的,只不过沈昭比我先进去,我当然只有在外面等咯。”
“怎么?夫君的书房我不能进吗?”苏荷的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她往前挪一步,沈泽就退后一步。
“沈昭是个好孩子,五伯娘做的事不能怪在他身上。”沈泽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一些,目光落在书桌上被风吹动的书页上,好似在刻意避开她的眼睛。
苏荷就偏要追随着他的视线,脑袋微微歪着,很突兀的来了一句:“你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看起来,更好看了。”
沈泽脸上浮现肉眼可见的红晕,苏荷掩嘴偷笑,她突然庆幸和谢承钰之间有过一段。
因为苏荷发现,从前谢承钰用来哄她的那些嘴甜用在沈泽身上同样有效。
休息养伤的月余,她似乎找到了与沈泽相处的办法,沈泽脾性随了姜氏,温和但喜欢嘴硬。
沈泽背对着苏荷,说起这个倒是又让他对生活燃起了希望,按照苏荷说的吃药方法,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起码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四肢比以前有力。
“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我还得让空青多去外面找找擅长解毒的大夫。”
苏荷摸着下巴点头:“那你可要藏着掖着的治,别让给你下毒的人看出什么端倪。”
沈泽皱眉,“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榆临擅长下毒解毒的能人术士太少了,只能耐心等消息。”
榆临这个地方要找会解毒的难,更何况还要背着沈家找就更难了。苏荷肆意瘫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摩擦着沈泽喝过的茶杯,她忍不住叹气:“要是我阿奶那边有消息就好了。”
正说完,书房外就传来乐桃的声音:“少奶奶!有您的信,祁州来的。”
苏荷听闻眼睛一亮,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中都难掩兴奋,她路过沈泽时还不忘拍了拍他的肩膀:“祁州?我阿奶来的信,我说啥来着,说曹操曹操到!”
沈泽被她从内由外的欣喜传染,眼神不由自主的望向她刚刚拍过的肩头,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弧度。
苏荷蹦蹦跳跳的拿过信件仔细阅读,越往后看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完信后还接连叹了几口气。
沈泽心下一沉,顿感不妙,难不成他已经毒入骨髓,根本没办法解了?他宽袖下的手掌微微握紧,随后又认命般的松开。
苏荷余光瞥向沈泽,看着他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嘴角闪过一抹坏笑。随即趁他分心,将随信件寄来的一小盒药丸,偷偷地藏了一颗在手里。
“夫君,这可怎么办啊?”她声调带着委屈和遗憾。
“没……”事,话还没说完,开口的一瞬间,他就被苏荷顺势捏着下颌,塞进去一颗药丸。
药丸太小,以至于他都还没感觉到药的存在就直接化在了他的嘴里,只有舌头传来的苦涩感才知道他刚刚确实吞了个东西。
“怎么办?阿奶刚去祁州就给你找到了抑制毒性的药,怎么办?我要间接性成为你的救命恩人了,你准备如何报答我啊?你说你说,这可怎么办呐!”
苏荷环抱着手,佯装为难的样子在屋内来回走动。沈泽知道她又开始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转身在书架上寻了一本书静静的看了起来,没搭理她。
苏荷自知挑逗失败,也没恼。寻了个位置坐在不远处,就撑着下巴盯着沈泽看,心里却想着,这个夫君可真厉害,书还能倒着看。
坐了一会儿,苏荷觉得无趣,起身将小药盒丢给沈泽,“阿奶说,你那个毒就是花费的时间太长了些,并非无药可医,用这个药丸先压制你身体的毒素,后面她再想办法找人清除你体内的毒。”
半晌,沈泽才缓缓地抬头,僵硬的回了一个字:“好!”
苏荷耸了耸肩,准备出门。沈泽破天荒的询问:“你去哪儿?”
苏荷背对着沈泽,活动了一下筋骨,轻声说:“闲着没事做,当然是找人算算账。你别忘了,我苏荷,天生就不是一个吃苦的主儿。”
沈泽正想开口阻止,苏荷却抬手打断:“放心,我这次连面都不会露,不会让人寻到我的错处。”
等到苏荷走远了,沈泽才唤来空青:“去,找个人把少奶奶看好了,有什么事情第一向我汇报。”
“是!”空青得了令,一溜烟儿就没了人影儿。
沈泽揉了揉眉心,苏荷养伤期间,就一直嚷嚷着不能白挨一顿打,如今这伤刚好没几天,就开始皮痒了。
他看着手中的小药盒子,心中叹气,在她任性妄为的前提下派个人暗中保护一下她,就当是对她一点小小的报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