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沈泽中举后,本来不起眼的沈家,如今门庭若市。
邀沈泽参加宴会的请帖是堆积如山。
书房里沈泽正一个个翻开着,挑选着哪些帖子是不好回绝的,苏荷在一旁为他整理这些琐事。
苏荷抬头,与沈泽唠起家常:“你的帖子多,公爹和婆母的帖子也多,怎的不见有人给我发个帖子,也让我去参加些宴会涨涨见识呢。”
沈泽听后顿了顿,抬起头:“爹和娘还收了帖子?”
苏荷想起昨日碰见的周嬷嬷,她怀中抱的,正是有一摞给公婆的请帖。
“是啊,还不少呢。”
沈泽沉声道:“等晚膳我去与爹说几句,这样的帖子还是少去为好,万一让人下了人情的套,以后便是隐患。”
苏荷想了想,“公爹倒是没有去应帖子,上次去‘荷香粮行’送了几次货,意外结识了我舅舅。
两人相识后只叹相见恨晚,现在公爹没事儿就是粮仓找我舅舅小饮两杯,二人还商议着要开个什么茶馆。”
“茶馆?”
苏荷点头:“是啊,说是可以下棋喝茶,再请两个说书先生那种,既能闲情逸致,又可挣点小钱。”
沈泽笑道:“那还不错,这个投入不大,任由他折腾去吧。”
苏荷笑得灿烂:“这点,我与夫君想到一处去了。”
沈泽又放下一本帖子:“那娘呢?”
苏荷顿了顿,“婆母,她隔三差五就出去赴约,但听周嬷嬷说,去的都是同一个人的宴会,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沈泽问:“哪一家?”
“连家,周嬷嬷说,连家有个夫人是婆母的好友。”
苏荷说完后,沈泽的神色有些不悦。
她抬眸看了一眼就知沈泽是生气了。
她没选择去追问,能让夫君生气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可为什么婆母还要去见呢。
她回想了有几次碰见婆母都是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难不成这连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苏荷本想去院子里直接问问婆母,却听院子里的下人说,夫人一早就去赴约了,午膳都不曾回来过。
一问才知,这已经是近日的常态了。
苏荷觉得有些不对劲,唤来乐桃。
“等婆母回来,你把周嬷嬷喊到我房里,我有事问她几句。”
乐桃蹲身答应,正要离去,苏荷又喊住她,“别惊动了婆母。”
“奴婢知道了。”
姜氏的院子没人,苏荷便出门找赵云舒。
乡试过后,‘文函书院’的生意明显下滑,从前依靠官府授权的印刊权还能圈揽一波银钱。
眼下没有学子必需的习题材料,各类书籍在‘蟾宫折桂’四家书铺都有,大家的选择性也就更广。
科考的风向一过,想要再乘风起,又得等三年后的乡试。
赵云舒马不停蹄地印刊了一些游记,怪事异志,以及一些才子佳人的画本子。
紧绷的考试后,自然是要松一松身心,阅读一些趣本,也算一种精神上的慰藉。
一时间‘蟾宫折桂’迅速成为了榆临读书人的最爱。
风雅有诗集,俗乐有画本,四家书坊的围剿式的销售方式,让文函书院根本喘不过气。后知后觉的降身份售卖些画本子,但买过高价印刊的读书人,早就不买帐了。
在此期间赵云舒还打听到沈华林不在榆临,现在的‘文函’是沈川和沈家大房的王氏在管。
‘文函书斋’已经入不敷出多日,赵云舒安插进去的眼线早一日晚一日的打秋风,王氏怕亏得底儿朝天,已经逐渐松口,有了转让之心。
她准备趁此机会,将‘文函’拿下。
苏荷到桂月坊时,只见容与和赵云舒相对而立,争执不断。
“哪有你这样的,当初你投‘蟾宫折桂’时,你难道不知我们这四间书铺就是作为围剿‘文函’而开的吗?现在你站出来与我抢的意义在哪里?里面没你投的钱财吗?”
“当然……”
容与话没说完,就瞥见了进会客厅的苏荷。
他话音一转,紧接着,“有是有,我这不是跟赵娘子商量着来吗?”
“现下的局势很明显,你现在的‘蟾宫折桂’走的是上下兼容的揽客方式,但‘文函’这个书斋,拿来做杂书铺,未免太过可惜。”
赵云舒面红耳赤,立马反驳:“谁说我要用来做杂书斋?我难道不知其中好坏吗?这书斋本就是我一手建起来的,也该由我一手收回来。”
她叉腰不解:“容公子你想挣钱,榆临大把的商铺都等着你去选,为什么就要与我一争?”
容与扇子轻摇,他也不知不知道这书斋是赵云舒做起来的,但根据他的手下打探来的消息,‘文函’建立至今,能有现在的规模还不是因为有沈家这个后台。
赵云舒就算得到了这个书斋,身后没有人,也拿不到官府资源,砸在手中也无用。
他苦口婆心劝道:“赵娘子现在拿下‘文函’,着实可惜,这么大个书斋,一没权二没势。
你以为你势在必得,不妨与你说,实际上连家也看上了这块肥肉,你落给外人,还不如,让我来捡个漏,你说是与不是?”
苏荷皱眉,怎么又是连家。
赵云舒垂下眼眸,这个连家,早不来抢,偏偏要等自己把‘文函’逼进死胡同了才开始露面。
苏荷适时开口:“谁说咱们云舒姐没权没势?容郎君是忘了,云舒姐是赵家的人吗?”
赵云舒看向苏荷,苏荷向她挑眉一笑,她顿时明白了苏荷话里行间的意思。
容与合上了扇子,有些疑惑:“赵家榆临是榆临世家之一没错,但我听闻赵娘子的家父已与赵家分家,他们还会插手你的事?”
赵云舒上前一步抬起下巴:“容郎君,是谁告诉你分家了就不管了,我是赵家的子孙,只要能为他们谋利,还怕不会护着我?”
她收回眼神冷冷道:“更何况,我现在有跟他们谈事的底气,还怕赵家不应允?”
容与微微愣住,见赵云舒往前一站,眼神亮得好像有光,说话掷地有声,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自信。
他失笑道:“行,赵娘子不退,我也不勉强,到时候你要是争不过连家,记得先告诉我一声。”
赵云舒没再应他,只转过身子看着苏荷:“‘文函’一定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