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床运转的轰鸣声还没在车间消散,江南制造总局的总办衙门里,已是乌云密布。英国驻上海领事麦华佗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马格里送来的密信,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总办大人,贵局擅自启用不明身份之人,篡改西洋军工图纸,这是对大英帝国技术产权的侵犯!”
总办李兴福额角冒汗,陪着笑脸解释:“领事先生息怒,剑铭先生是李中堂举荐之人,并非不明身份之辈。他改良图纸,也是为了提升局里的造械水平……”
“提升水平?”麦华佗猛地放下信,冷笑一声,“一个黄种人,懂什么西洋军工?我看他是想窃取大英帝国的核心技术!限你们三日之内,将此人驱逐出制造总局,否则,大英帝国将暂停向贵局供应机床配件,后果自负!”
麦华佗拂袖而去,留下李兴福坐立难安。他刚送走英国领事,守旧派官员张御史又带着随从闯了进来,进门就拍着桌子怒斥:“李总办!你竟敢让一个来历不明之人摆弄军工重地,还妄动洋器、篡改图纸,简直是目无王法!”
原来马格里除了求助英国领事,还暗中给京城的守旧派递了消息,添油加醋说剑铭“勾结洋人、擅改祖制”。张御史本就反对洋务,闻讯立刻南下,专程来拿捏此事。
两处施压的消息很快传到车间,工匠们脸上的喜悦瞬间褪去,一个个面露担忧。有工匠小声嘀咕:“剑铭先生要是被赶走了,咱们又得看洋人的脸色了……”
徐寿急得团团转,找到剑铭时,见他正蹲在地上,给工匠们讲解改良后的火炮零件结构。“剑铭先生,不好了!英国领事施压要赶你走,张御史也找上门来问责,总办他……他怕是顶不住了!”
剑铭抬头,目光平静无波,手里还拿着半截画着图纸的木炭:“徐先生别急,施压越狠,越说明他们怕了。怕我们造出自己的枪炮,怕我们不再受他们牵制。”
“可他们来势汹汹,总办那边……”徐寿还想再说,却被剑铭抬手打断。剑铭站起身,声音洪亮,足以让周围的工匠都听到:“与其在这里担心,不如抓紧时间造炮。只要我们能造出比西洋火炮更厉害的家伙,所有质疑和施压,自然不攻自破。”
他指着地上的火炮图纸:“这是我改良的75毫米山炮,射程比西洋同款远三百步,精准度提升一倍,而且零件更简单,适合批量制造。我们现在就开工,三天之内,造出第一门样炮!”
工匠们本就敬佩剑铭的技术,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的担忧顿时被热血取代。“好!我们听剑铭先生的!”“就算要被赶走,也要造出咱们自己的炮!”
剑铭立刻分工:一部分工匠打磨炮管,一部分锻造炮架,他则亲自指导核心零件的加工。青金色的仙力在他指尖流转,无论是打磨炮管时的精度把控,还是锻造炮架时的火候调节,他都能精准拿捏。有仙力加持,工匠们的效率也大大提升,原本需要五天才能完成的工序,不到两天就初见雏形。
马格里得知剑铭不仅没被赶走,反而还在加紧造炮,气得暴跳如雷。他偷偷溜到车间外,看到工匠们热火朝天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深夜,他趁着巡逻兵换班的间隙,悄悄摸进材料库,想毁掉即将完工的炮管。
刚摸到炮管旁,一道青金色的光芒突然闪过,剑铭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语气冰冷:“马格里先生,深夜潜入材料库,是想做什么?”
马格里吓了一跳,转身见只有剑铭一人,顿时壮起胆子:“你这个窃贼!竟敢窃取大英帝国的技术造炮,我这是在阻止你!”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就朝炮管刺去。
剑铭冷哼一声,侧身躲过,反手抓住马格里的手腕,轻轻一拧,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马格里疼得龇牙咧嘴,却被剑铭死死按住,动弹不得。“窃取技术?”剑铭的声音带着嘲讽,“你们的图纸早就落后了,我改良的火炮,比你们英国的先进多了。倒是你,屡次阻挠大清洋务,才是别有用心。”
他加重手上的力气,马格里疼得惨叫起来:“放开我!我是大英帝国的技师,你敢动我,大英帝国不会放过你的!”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们造的炮硬。”剑铭松开手,将他推到一边,“再敢来捣乱,休怪我不客气。”
马格里捂着疼痛的手腕,怨毒地看了剑铭一眼,狼狈地逃走了。剑铭知道,马格里不会善罢甘休,必须尽快完成样炮试射。他不敢耽搁,连夜赶回车间,和工匠们一起加班加点。
第三天清晨,第一门改良后的75毫米山炮终于造好了。炮身乌黑发亮,炮管笔直,炮架稳固,上面还刻着工匠们特意加上的“中华自强”四个大字。李兴福、徐寿,还有闻讯赶来的张御史,都聚集在试射场。麦华佗也带着几名西洋技师赶来,想亲眼看看剑铭所谓的“改良火炮”到底是个笑话,还是真有本事。
马格里站在麦华佗身边,小声嘀咕:“领事先生放心,他一个黄种人,造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废品,一会儿就让他颜面扫地。”
剑铭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亲自调整炮位,瞄准三百步外的靶标——那是一堆叠起来的铁甲,模拟西洋战舰的装甲。“都退到安全线外!”剑铭大喝一声,点燃了火炮的引信。
“轰隆——”一声巨响,火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炮口喷出一团浓烈的火光。炮弹呼啸而出,精准地命中靶标。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厚厚的铁甲被硬生生击穿,碎片飞溅四射。
试射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被击穿的铁甲。工匠们率先反应过来,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中了!击穿了!咱们的炮比洋人的厉害!”
徐寿激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抓住李兴福的胳膊:“总办!成了!剑铭先生真的做到了!”
李兴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张御史皱着眉头,看着被击穿的铁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本想找茬,却被火炮的威力狠狠打了脸。
麦华佗和马格里的脸色则难看到了极点。麦华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带来的西洋技师上前检查靶标,回来后脸色苍白地说:“领事先生,这门炮的威力,比我们英国最新式的75毫米山炮还要强……”
剑铭走到麦华面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领事先生,现在还觉得,我是在窃取你们的技术吗?大清的工匠,有能力造出自己的先进火炮,也有能力守护自己的国家。以后,就不劳大英帝国费心供应配件了。”
麦华佗脸色铁青,却无言以对。他知道,剑铭这一炮,不仅击穿了铁甲,更击碎了大英帝国在大清军工领域的技术垄断。
可剑铭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破局。马格里的怨恨,英国领事的阴谋,还有京城守旧派的暗流涌动,都还在暗处窥伺。他转头看向徐寿和工匠们,眼神坚定:“第一门炮只是开始,我们还要造更多、更厉害的枪炮,造铁甲舰,让大清再也不受外人欺凌!”
阳光洒在试射场上,炮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炮身上“中华自强”四个字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工匠们的欢呼还没停歇,剑铭望着那门乌黑的火炮,指尖不自觉摩挲着掌心的薄茧。他知道这一炮只是撬开了一道缝隙,马格里阴鸷的眼神、麦华佗铁青的脸色,还有张御史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都在提醒他,想安安稳稳造炮强军,前路绝不会一帆风顺。风从黄浦江面吹过来,带着些许凉意,却吹不散车间里依旧滚烫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