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故地的业力结晶被混沌之气悄然化解,如同清除了附着在九州界域边缘的一块顽固污渍。墨尘并未感到多少轻松,反而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一分。银袍人收集这种极端业力,所图必然甚大,而西方势力与之勾结,更是包藏祸心。
“不能再被动防守了,必须主动出击,将战火阻于国门之外,更要弄清楚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墨尘立于云端,眺望着西方那无垠的蔚蓝海域,眼神锐利如刀。“总不能等着他们下次搞出个‘业力炸弹’或者‘时空奇点’再来补救,那也太被动了,不符合我们邪修……呃,天刑道枢高效办事的风格。”
他心念一动,一道神念传回坠龙渊总部,简要说明了扶桑之行的发现与自己的决定。他没有要求援兵,跨海远征,贵在精而不在多。有师父坐镇九州,他便可放心将后辈交给同袍。
片刻后,一道混沌之气包裹的传讯玉符破空而来,是鬼煞真人的回应,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可。慎。”
墨尘微微一笑,师父永远是这般风格。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初生的混沌之气缓缓流转,与周遭天地灵气息息相关。他不再依靠传统的遁光,而是心念与混沌相合,身影逐渐变得模糊,仿佛化入风中,融于云内,以一种近乎“天人合一”的玄妙状态,向着西方海域疾驰而去。速度之快,远超以往,且了无痕迹,不惊起半分波澜。
“这‘混沌遁法’,用来赶路倒是挺‘佛系’的,省心又省力。”墨尘感受着这种奇妙的行进方式,心中暗忖。这并非刻意追求速度,而是一种与道合真后的自然体现。
浩瀚西海,广袤无垠。与九州东海的灵秀磅礴不同,这里的海水颜色更深,灵气属性也带着一种疏离与排外的意味。途中,他也遇到了一些零星的、带有西方风格的船只或飞行法器,其上的人员感受到他那深不可测、却又与本地格格不入的气息,大多远远避开,不敢靠近。
飞行数日,依据从黑礁群岛俘获残魂中搜刮到的零碎记忆,以及自身对能量流向的感知,墨尘逐渐接近了此次远征的第一个目标——位于西海深处,一个名为“圣辉岛”的大型岛屿。这里据说是某个西方教廷的重要海外据点,也是此次入侵联军的重要后勤与兵力中转站之一。
尚未靠近,墨尘便感觉到前方传来阵阵强烈的能量波动,以及一种……令他眉心的金莲印记微微感到不适的“光”。
那是一种纯粹的、炽热的、仿佛能涤荡一切“异端”的圣洁之光。光芒笼罩着整座岛屿,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幕结界。岛屿上空,隐约可见有背生光翼的“天使”虚影巡逻,地面上矗立着高耸的、雕刻着神圣符文的教堂式建筑,港口停泊着不少悬挂十字剑旗帜的战舰。
“好家伙,这‘圣光特效’拉满了,隔着老远就感觉有点‘辣眼睛’。”墨尘停下身形,隐匿于高空云层之中,仔细观察。他能感觉到,这种圣光力量本质极高,确实蕴含着某种“净化”与“秩序”的法则,但其表现出的那种强烈的排他性与侵略性,却与金莲蕴含的“滋养万物”、“维系平衡”的生机之意格格不入。
“有点像……低配版、且走了歪路的‘功德金光’?”墨尘摸着下巴,试图用自己理解的方式去解析。“只讲净化,不讲包容;只尊唯一,不纳万法。这种‘绝对正确’的味道,难怪会和银袍人那种试图掌控一切‘常量’的家伙勾搭到一起,属于是‘霸总遇上控制狂’,天生一对。”
他并未急于动手,而是将神识凝聚成一丝,如同最细微的探针,小心翼翼地触碰向那圣光结界,试图解析其构成。
然而,他的神识刚一接触光幕,那原本平静的圣光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骤然沸腾起来!一股充满敌意与排斥的意志顺着神识反向冲击而来,同时,结界光芒大盛,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全岛!
“检测到高浓度异端邪恶能量靠近!最高警戒!审判军团出动!”
岛屿中央最大的教堂顶端,一颗巨大的菱形水晶爆发出如同小太阳般的光芒,将墨尘隐匿的云层都照得透亮!数十道散发着强大圣光气息的身影从教堂和兵营中冲天而起,为首者是一名身穿华丽金色铠甲、手持燃烧着白色火焰巨剑的中年男子,其气息赫然达到了元婴后期的程度!他身后跟着的,有手持法杖的红衣主教,有背负光翼的战斗天使(似乎是某种召唤物或造物),更有成群穿着制式铠甲、手持光矛的圣殿骑士。
“隐匿的邪恶,在至高无上的圣光面前,无所遁形!以圣座之名,净化他!”金甲骑士首领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狂热,巨剑指向墨尘所在的方向。
“得,‘潜行’失败,直接进入‘无双’模式了是吧?”墨尘无奈地笑了笑,从云层中显露出身形。既然被发现了,那便堂堂正正打进去!他也想亲身感受一下,这所谓的圣光,究竟有何玄虚。
他并未显露混沌之气,而是将修为压制在元婴中期左右,周身泛起熟悉的功德金光,显得正气凛然——毕竟,从能量属性上看,功德金光和圣光在“正义”、“净化”层面,还挺有共同语言的,方便“交流”。
“邪恶?贫道行事,上体天心,下恤众生,涤荡业障,守护秩序,何邪之有?”墨尘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岛屿,“反倒是尔等,勾结扶桑余孽,入侵我九州疆土,屠戮生灵,污染天地,此行径,与邪魔何异?”
“荒谬!”一名红衣主教厉声喝道,“九州之地,蒙昧未开,信仰芜杂,充斥异端!唯有沐浴在我主圣光之下,方能得到真正的净化与救赎!尔等抗拒圣光,便是最大的邪恶!圣光之下,唯有皈依,或者……毁灭!”
话音未落,那金甲骑士首领已然出手!他巨剑挥动,一道凝练无比、蕴含着灼热净化之意的圣光十字斩,撕裂长空,向着墨尘当头劈下!威力惊人,足以轻易斩杀普通元婴修士!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红衣主教们开始吟唱,天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圣光法阵,道道蕴含着“禁锢”、“削弱”、“审判”意味的光束射向墨尘!那些战斗天使与圣殿骑士也结成战阵,圣光连成一片,如同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击,墨尘眼神不变。他甚至没有动用功德幡,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尔等所谓圣光,不过是偏执之一隅,安敢妄称至高?”
他掌心向上,功德金光流转,却并非硬撼,而是在身前勾勒出一个圆融的、仿佛蕴含阴阳至理的太极图案。图案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海纳百川”、“万法归宗”的意境。
那威势惊人的圣光十字斩撞入太极图中,如同泥牛入海,其狂暴的净化之力被图中流转的道韵轻易分解、吸纳,化为了图案运转的一部分能量!那些禁锢、削弱的光束,触及太极图范围,也如同冰雪遇阳,纷纷消融瓦解!
“什么?!”金甲骑士首领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全力一击,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圣光……失效了?”
“不可能!主的荣光无所不能!”
下方的圣辉岛信徒们一片哗然,信仰似乎受到了冲击。
墨尘感受着太极图中吸纳转化的圣光能量,心中了然。这圣光本质不弱,但其运行方式过于僵化、排外,缺乏变化与包容。在面对层次更高、更贴近大道本源的“道理”时,其弱点便暴露无遗。
“看来,你们的‘圣光’,需要更新一下‘版本’了。”墨尘淡淡开口,右手轻轻一推。
那吸收了圣光十字斩能量的太极图骤然放大,如同天地磨盘,向着下方惊骇的审判军团缓缓压去!图中不再是单纯的功德金光,而是隐隐流转着一丝混沌之色,散发出让空间都为之凝固的恐怖气息!
“结神圣守护大阵!”金甲骑士首领惊骇大吼,所有审判军团成员将圣光催发到极致,试图抵挡。
但,蕴含着混沌意境的太极图,岂是凡俗阵法所能抵挡?
“轰——!”
太极图碾压而下,圣光守护大阵如同纸糊般破碎!金甲骑士首领喷血倒飞,红衣主教们吟唱戛然而止,脸色惨白,那些战斗天使虚影哀鸣着消散,圣殿骑士们更是如同割麦子般倒下一片!
一击之下,圣辉岛最强防御力量,土崩瓦解!
墨尘身影缓缓降落在岛屿中央的广场上,看着那些失去战力、眼中充满恐惧与信仰崩塌痕迹的西方修士,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广场尽头,那座最为宏伟的教堂上。在那里,他感觉到了一股更加隐晦、也更加精纯的圣光本源之力,同时,还有一丝……熟悉的、令人厌恶的银色时空波动残留。
“银袍人……看来你们在这里,留下的东西不少啊。”
他迈步,向着教堂走去。真正的线索和答案,或许就在其中。而这场跨海远征,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