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承平近四十年,很多年轻人都没有见过正规军。只有少数上了年纪的老人才知道进城来得这是军队,是会杀人的。现在太守已经逃走,要想活命就得靠自己了。
新来的军队虽然秋毫无犯,但不知道明天天亮后怎么样。城里几名德高望重的老者商量着大伙儿准备些礼物第二天送过去,好让这些军爷拿些财物,放过全城老小。
翌日吃过早饭,老者们带着几十名青壮,拉着十几板车礼品来到太守府。却发现太守府的士兵早已离去,只有两个军中文书留守,两人正在查看太守府的户籍田策。
一名老者上前问道:“请问军爷,贵军的大队人马呢?城里的富人都逃走了,留下的穷人和我们这些走不动的老家伙给军爷带了点儿见面礼。”
文书忙道:“我们是赵国军人,不是什么军爷。大队人马都走了,一大早就走了。你们的东西都拿回去吧,我们有纪律,不能拿百姓一针一线。”
“走了?那这翟城,你们不要了?”
“要,当然要,后面还会有大军过来接收,我俩先把户籍田策整理好,到时候好分田。“
老者急了,上前跪地道:“军爷,城里的富人都逃走了,他们的田都是好田,军爷把好田都拿去,能不能把我们这些穷百姓的田还留给我们?“
说完回头示意身后众人一起磕头求情。
两个文书慌了,赶忙从桌案上走下来,说道:“你们大家都站起来,都站起来。我们说的分田不是把你们的田抢来分了,而是把翟城附近的田平均非给你们这些百姓和奴隶,你们别跪了,快起来。“
听到文书的话,众人懵了,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一名老者问道:“军爷,老朽刚才…“
文书打断他:“老人家,我说了,我们不是什么军爷。我叫林木,他叫李珲。您要是记不住,就直接叫我们后生或者小伙子好了。“
老者疑惑道:“老朽我年轻时候见过军队,那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你们不是拿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开玩笑吧?“
林木道:“看您说的,谁还不是平头老百姓,我参军前就是个佃农。老人家,我们赵军现在和以前你见过的那些军队不一样,不允许欺压百姓,您尽管放心吧。“
老者点点头:“那,我可就倚老卖老叫你一声后生了。“
“没关系,您只管叫。“
“嗯,后生,你们刚才说的要把翟城的地分给我们这些穷人和奴隶?“
“没错。“
“那那些富人的好田呢?“
“富人都跑了还有什么田,都分了。“
“那要是他们再回来呢?“
“回来?有罪的依法论罪,没罪的和你们一样,按家里人头分田。“
“这也是贵军的规定?“
“不是我们军,是我们赵国,是我们大王的规定。“
老人其实对是赵国还是赵军并不在意,追问道:“那,什么时候开始分田?“
“等两天,等大部队来了。分田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得先清查人口,丈量土地,然后按肥力给土地划分等级。哎呀,事情太多了,光靠我们俩,干到明年也干不完。老人家,您就不要操心了,我保证,用不了一个月,地肯定分到你们大伙儿家里。“
林木的话让众人欣喜不已,几名老者道:“多谢,军爷。啊不,多谢后生们。“
“哈哈“林木两人笑道,”你要谢就谢咱们大王吧。“
“好好,多谢大王。“
“对了,老人家,城里现在除了你们这些人外,所有的富人大户都跑了?“
“差不多吧,有些穷人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吓跑了,不过应该跑不远。“
另一名老者道:“城里面还有个周大户,它家的地大部分都在翟城城南,他是舍不得跑,但是又不敢和我们一起来,不过让捎来了礼物。对了,后生,这些礼物算是大伙儿的心意,你们就收下吧。“
林木和李珲双手乱摇:“不行不行,这个万万不行,被我们团长知道了,非开除我们不可。都是大家的身家宝贝,都拿回去吧。“
老者又让了好几次,两人坚决不收,无奈只好都又拉了回去。
林木道:“老人家,请你们回去后把分田的消息传出去,好让那些弃家出逃的人都能回来。还有,谁家吃不上饭的,不管平民还是奴隶,都过来领口粮,麻烦老人家找些靠得住的人过来帮忙。“
“好好,“老者回头对同来的年轻人道:”你们几个一人赶一个车先回去,剩下的人去通知城里揭不开锅的人过来领粮食,通知完过来帮忙发粮。“
周大户是翟城这一片的大地主,家中良田近千顷,其中七成都在翟城沿河的两侧,这也是他甘冒大险没有逃走的原因。
周大户在礼物堆里放了不少翡翠珠玉,想以此贿赂入城的赵军。不想礼物不但被全数退回,还收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赵军要分田!
这个消息让周大户差点儿瘫倒,对方要钱要粮还好说,现在竟然要把他的命根子一样的耕地分给那些贱民,这让他怎么受得了?不过他立刻听到了另一个消息:赵军主力已经离城,现在城里只有两个文书。
周大户的精神立马回到身体里,立马回身叫上二十多个狗腿子向太守府赶去,因为他的性急,也让他错过了赵军大队人马即将开来的消息。
周大户带着人气势汹汹来到太守府,林木和李珲正在忙活着给借的众人发粮。
周大户给管家示意,管家带着三个人拿着棍棒冲上去恶狠狠地分开众人,对着两个文书吼道:“哪里来的逆贼,竟敢私分官粮。”
林木看了看管家,问道:“你们是?”
管家指着周大户:“这是周老爷,翟城一半的田都是我们老爷的,这些官粮也有一多半是我们老爷的,你们私自分粮,经过我们老爷同意了吗?”
林木恍然:“原来是个大地主,你倒胆大,没有逃走。不过别担心,我们赵国只分田,不杀人。周大户是吧,我看过户籍策,你家共有二十二人,我们会按人头给你们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