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石打断他:“那你们是什么意思,你们楚国十万大军到我赵国烧杀抢掠一番,然后想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项将军,如果朕没记错,你和朱丘在围攻即墨时候,为了鼓舞士气曾经在即墨四周大肆搜刮劫掠。事后你们退军,搜刮的财物可是一个铜钱没少的都带走了吧?”
项燕没想到林石会突然提起自己做得破事,愣了一下,说道:“在下当时受贵国流言所扰,急欲回国,所以就没在意这些小事,如果赵王在意,我们可以立马归还那些财物,甚至翻倍也没问题。”
项燕对被张良两次戏耍的事一直未能释怀,所以在话语中暗讽林石身为一国之君却这么在意些许钱财。
项燕话音刚落,林石身边众人脸色顿变。
李汨拍案而起,沉声道:”项将军,你什么意思,你在讽刺我们赵国舍不得这一点钱财吗?”
项燕耸肩道:“阁下不要误会,在下只是说如果赵王在意,可以翻倍偿还。”
李汨大怒,指着项燕道:“你…”
林石按下李汨手臂,示意他不用动怒,然后对负刍道:“请问楚王,项将军的话可以代表楚国的态度吗?”
负刍犹豫道:“这,这,项燕一时失语,赵王勿要和他一般见识。”
“一时失语?”林石忽然起身把手中的酒杯往桌子中间一扔,“他可是就差指着朕的鼻子骂了,楚王迎接宴请朕很感谢,但是贵国大臣似乎并不欢迎朕,咱们就此别过。
朕还是那句话,如果楚国自认功过相抵,完全可以不用再参与会盟。魏王明日就到,朕明晚在睢阳太守府等着,来与不来,楚王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起身往外走去。
负刍慌了,赶紧跑上前拦住林石:“赵王莫要动怒。”然后回头对项燕道:“屈定项燕,你们快过来给赵王赔罪。”
两人万分不愿,但不敢当众忤逆大王,只好起身上前,对林石行礼道:“小人酒后失言,请赵王恕罪。”
林石看着屈定和项燕不说话,就让他俩这么躬着身子。
过了好一会儿,负刍忍不住道:“赵王,您看他们已经知罪了,是不是可以让他们起来了?”
林石虽然恼怒,但是深知现在还不是和楚国撕破脸的时候,赵国刚经大战,正是需要休养生息消化新占地的时候。
他暗吸口气,对负刍笑道:“楚王言重了,朕根本没有怪罪他们。项将军说得很对,朕是很在意这些钱财,李汨,楚军劫走的钱财有多少?”
李汨并不知道具体数目,随口道:“嗯,大概有五千金吧。”
林石道:“好,五千金。刚才项将军说可以翻倍赔偿,就翻十倍吧,赔偿五万金。楚国家大业大,五万金对楚王和项将军来说就是九牛一毛,希望楚王能早日送到。”
林石虽然决定不再追究,但还是应该让楚国出点血的。
项燕说得翻倍是翻两倍,没想到林石和他玩起文字游戏,来了个十倍。
他刚要出言反驳,负刍赶紧道:“行行,就是五万金,鄙国一定会早日送到。”
林石道:“那就好,按照赵国规矩,一半现金,一半粮食。”
负刍唯恐项燕和屈定再添乱,马上道:“赵王放心,就按照赵国规矩办。”
林石点点头不再说话,朝楼梯走去。
负刍忙道:“赵王,你看饭菜尚热…”
林石道:“饭就不吃了,朕有些累了,就不陪楚王了,咱们明晚见。”
负刍见林石执意要走本来颇感失望,以为他不肯原谅。
等听到他最后一句‘明晚见’时,马上喜出望外,说道:“好好好,明晚见。赵王路途劳顿,寡人就不强留了。”
说完和林石一起下楼,直送到门外才回身上楼。
见负刍返回,项燕和屈定立马上前道:“大王,您何必对赵迁小儿如此客气,他可是摆明了还要追究咱们之前入侵的事。”
负刍怒道:“你俩不要再添乱了行不行?之前的事是寡人一意孤行非要联合秦国,现在秦国既然被打退,赵国要追究,一切由寡人担着就是了。”
两人闻言赶紧跪地道:“大王说哪里话,我等身为大王之臣,遇事怎能让大王独自承担,只是,只是咱们楚国论实力未必就怕了他赵国,我们就是看不过他赵迁在大王面前颐指气使的模样。”
负刍坐在凳子上,就着菜喝着酒,说道:“你们别以为寡人不知道你俩在想什么,你们是还在想着宋人谋划那事。寡人说过,此事太过冒险,绝对不行。寡人现在就想顺顺利利把丹水以南的宋土拿到手,别的事情就先不要想了,你俩起来吧。”
项燕还是不死心,起身走到负刍身边,给他的空酒杯斟上酒,说道:“大王,如果明日盟会上,赵迁向咱们提出无比苛责的条件怎么办?”
负刍道:“寡人认为不会,赵国拉拢魏楚主要是为了对付秦国。他想要把这个联盟稳住,就必须分出一定的利益。但如果真像你所说,咱们大不了不要宋国这块地。”
屈定道 :“但是这样一来这块宋地十有八九就归魏国所有了,届时赵魏实力大增,又组成联盟。东攻楚,西拒秦,天下诸侯将无人能挡,难道大王就甘心一辈子屈服于魏赵的淫威吗?”
负刍夹菜的动作微微停顿,笑道:“你俩一唱一和,就是想鼓动寡人准许你们行那冒险之举。首先赵迁未必一定提出严苛条件,其次,魏赵只见也未必能组成坚不可摧的联盟。就依现在楚国并不算强大的实力你们尚不愿屈服于赵国,何况日后实力大增的魏国?”
屈定急道:“可是大王…”
“别说了,”负刍道,“你们为国的忠心寡人明白,但现在局势还远没到要冒如此大险的地步。此事谁也不准再提,那些宋人也不许再见,这里不是国内,人多嘴杂,万一走漏消息,不免酿成大祸。”
屈定和项燕无奈,只得道:“是,大王,臣等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