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你也在听吗……
落单的孩子啊……”
林七夜一边刷牙，一边含混不清地哼着歌。
“林小七……”刚漱完第一遍口的林介偏过头，有些无奈地望向弟弟：“至于这么兴奋吗？”
咕噜噜……噗——
林七夜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对哥哥弯眼一笑：“昨天可是四喜临门，当然高兴。”
昨天才离开诸神精神病院，他就看到了书桌上的装备匣和匣子上的文件袋。
因为百里辛替换掉的档案而拖延数日的入队文件终于下达，迦蓝的守夜人装备和纹章也一并送到——这是两喜。
还没来得及高兴，病院又提示布拉基的治疗进度已过50%，还抽到了一个用法简单却相当强力的能力——这是第三喜。
至于第四喜……老师昨晚送来的那只布袋，意味着送给倪克斯的礼物已经备齐。只待她正式痊愈，便能送上一份大惊喜。
林介当然知道这四喜都对应着哪些事，他挑了挑眉:“不怕倪克斯女士出院后不再把你当孩子吗？毕竟，她当时是在神志不清下才把我们认成了她的孩子哦。”
林七夜点了点头，将牙刷重新塞回嘴里，声音因含着泡沫而有些含糊，语气却十分平静：
“怕过啊……母亲越来越清醒，我们又确实不是她真正的孩子，会担心很正常。”
他顿了顿，漱了漱口，吐掉泡沫，才继续道：
“但后来我想明白了。我自己又不傻，分得清感情是真是假。‘修普诺斯’这个身份本来就不是我的，若她痊愈后觉得不再合适……大不了，我们以后就认她做干妈。”
他的神情坦然，眼神清澈，没有半分勉强或不安，仿佛这只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只是这份坦然，只维持了不到一秒。
“所以……”林介刷完牙，放好牙具，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只是这份坦然，只维持了不到一秒。
“所以……”林介刷完牙，放好牙具，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你半年前突然开始看真假少爷小说，甚至刷到了双男主题材那里……是在琢磨这个？”
“哥！”林七夜瞬间跳脚，“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弟弟的个人隐私？”
“谁偷看你了？”林介一脸无辜地摊手，“明明是你自己看小说太入迷，我走到旁边都没发现。那个App的界面排布，一看就是专门看耽美文的平台。”
“你还特意研究过？！”林七夜眼睛瞪得更圆了。
“没有，我只是也用那个网站看小说而已。”林介耸了耸肩，“是不是瞬间觉得没那么丢人了？”
林七夜愣了两秒，嘴角抽搐了一下，那股被抓包的羞恼莫名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原来你也……”的微妙共鸣感。
他别过脸，小声嘟囔：“……那也不能随便说出来啊。”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其他人知不知道双男主是什么小说题材还不一定呢。”林介翻了个白眼，两个清洁咒拍在自己和弟弟脸上，又送了两个给各自的牙具，转身向厨房的方向走去，“走了，他们几个快起来了，跟我做早餐去。”
“哦……”林七夜揉了揉发烫的耳朵，闷声跟上。
有时候真不清楚自家哥哥到底是没脸没皮，还是脸皮厚度堪比城墙，这种事都能说的这么坦然。
【对了哥，】他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用精神种子悄悄问，【你当初……是怎么入坑的？】
【别提了，】林介的声音里带上一丝无奈的轻笑，【以前在某个世界偶然刷到一本漫画，画风很喜欢，主角的性格也抓人，结果它只更了一章。
我根据漫画名字找到原着小说，开头以为是讲兄弟亲情日常，看得津津有味……直到主角受突然告白，我才惊觉出不对。等反应过来，已经掉坑里爬不出来了。】
【……就这样？】林七夜有些想笑。
【嗯，就这样。】
————
说话间，两人正好路过训练场地边缘，看到了正在给场地打蜡的周平。
“师兄。”林介停下脚步，朝那边打了个招呼，“还要多久？准备吃早饭了。”
周平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向兄弟俩的方向，估算了一下：“大概……十五分钟。”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介身上，又补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师弟，想吃糖糕。”
“行，知道了。”林介点点头，应得很自然。
林七夜的目光在自家师兄和哥哥之间转了个来回。又看了看几乎光可鉴人的地面，一种原本微不足道的好奇心，突然就像被投入酵母的面团，悄无声息地膨胀起来。
这地面，要换成普通人站上去，不站着摔个大马趴就不错了，一步都走不了。
也不知道师兄为什么要弄这个。
啧，身边守着个“活体剧透库”就是这点麻烦。哪怕只是一点无关紧要的细节，都会让人心痒难耐，忍不住想刨根问底。
————
……还好地面打蜡了。
林七夜昏昏沉沉的脑袋中勉强拼凑出一句话。
此刻，他和队友们被无形的剑气压到墙上，精神力被剧烈的冲刷、压迫。
早餐后，周平宣布了今天的训练项目——精神力训练。
通过剑气潮汐，用精纯细腻的剑气冲刷他们的精神。
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这恐怖的压力下，尽可能长久地保持清醒。
周平说，只用半成力道。
然后，仅仅一击。
除了两人之外，全员如同被无形巨浪拍飞的落叶，瞬间溃不成军。
那两人，一个是迦蓝。她的精神力总量已达到人类天花板，不需要进行此类的训练，此刻正独自在角落，继续练习精神力操控。
而另一个……
林七夜咬紧牙关，几乎榨干最后一点意志，涣散的目光死死聚焦在前方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林介静静立于剑气狂潮的中心。
他身周两米范围内，无形的龙威凝成实质般的罡气，巍然不动，将汹涌而来的剑气尽数隔绝、排开。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足以令他人精神几近崩溃的恐怖剑气，竟未能让他身周的龙威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紊乱或外泄。
他像激流中一块浑然天成的礁石，又像是风暴眼里那一点不可思议的宁静。
不愧是我哥……
这混杂着骄傲、安心与彻底力竭的念头，成为了林七夜坠入黑暗前最后的意识。
见最后一人陷入昏迷，周平收了剑气。
压力骤减，林介的龙威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瞬，被他皱着眉头收了回去。
“师弟，”周平走上前去，低头露出关切的眼神，“还好吗？”
“没事，”林介轻轻摇头，露出笑容，“只是突然发现，我对力量的收放自如还是有点瑕疵——师兄真的很厉害。”
在以前的世界，他每以本地人的身份降生一次，就要重修一次。但没有一个强者，能逼得他对力量的掌控出现破绽。
周平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已经非常稳了。”他顿了顿，认真补充道，“我如果使用全力，做不到你那样精准收力。”
“这个呀，除了天赋，还要靠时间打磨。以师兄的专注力，掌握起来不会太久的。”
“可我比师弟年纪大，修炼的时间也更久。”
林介转过身，用念力托起昏迷的几人，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这就是个暂时还不能说的秘密了。我先送他们回房间，我们待会儿继续。”
周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角落里，迦蓝缩成一团，正一脸挫败地盯着手中刚刚具现出来的人偶。
鎏金紫纹的神袍坑坑洼洼，五官拧作一团，凤翅金冠歪歪斜斜地挂在头上。
……精神力操控，真的好难。
她赶忙挥手，将那具惨不忍睹的作品化光消散。
这东西要是被人看见，她可真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