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海底都市的街道，淤泥就没过了抗压服的脚踝，踩下去能感受到细碎的金属残骸硌着鞋底——那是战前机械的零件，在海水中浸泡了数十年，早已锈蚀成暗红色的粉末。铁牛扛着辐射屏蔽盾走在最前面，盾面的检测仪实时跳动着辐射数值，比潜艇上显示的略高却仍在安全范围：“凌董，这地方邪门得很，连风都没有，却总觉得有东西在旁边喘气。”他的靴子不小心踢到一截断裂的机械臂，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街道间回荡，惊得远处建筑里的海藻簌簌下落。
凌峰攥着辐射检测仪，目光扫过两侧的建筑——右侧是栋坍塌了一半的工厂，破损的窗户里露出半截流水线机械臂，末端的夹具还死死夹着块未加工的金属坯；左侧的商铺招牌早已模糊，只能辨认出“机械维修”的残缺字样，门口倒着一台小型维修机器人，光学传感器早已碎裂，却在小雅经过时突然闪烁了一下微弱的红光。
“不是喘气，是它们在说话。”小雅突然停下脚步，抱着“天枢”的手臂微微收紧，原本平稳的蓝色核心此刻泛起细碎的光点，像被风吹动的星火。她闭起眼睛，指尖轻轻贴在“天枢”表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好多好多机械的声音，有的在哭，说自己的齿轮卡住了；有的在睡，呼吸声就是零件生锈的‘沙沙’声；还有个老机器人在讲故事，说它以前给工厂的工人们递工具。”
凌峰和铁牛对视一眼，都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们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远处水流的微弱声响，根本没有所谓的“机械低语”。铁牛凑过去，蹲在小雅脚边的维修机器人旁戳了戳：“这破机器人都锈成这样了，还能说话？小雅你别是被辐射影响了吧？”话音刚落，“天枢”突然发出一道蓝光，精准落在维修机器人的能源接口上，那台机器人的光学传感器又亮了一下，这次清晰地投射出一行褪色的光影文字：“维修编号734，等待指令。”
“真的能沟通！”铁牛惊得差点把屏蔽盾掉在地上。凌峰连忙拉住还要继续“对话”的小雅，指了指辐射检测仪：“先别急着聊天，我们的防护时间只有一小时，得尽快找到能源中心。”小雅却摇了摇头，拉着凌峰的手腕往街道深处走：“不是聊天，它们在给我指路！有个很大的‘声音’在召唤‘天枢’，就在城市中心，比所有机械的声音都响亮，还带着……温暖的感觉。”
三人加快脚步，随着逐渐靠近城市中心，小雅的反应越来越明显：她的指尖开始发麻，“天枢”的蓝光变得愈发明亮，甚至在她身前投射出一条淡蓝色的能量轨迹，正好避开脚下的陷阱——那是一处被淤泥覆盖的地下管道裂缝，铁牛好奇地用屏蔽盾戳了戳，裂缝下立刻传来金属坠落的回声，深不见底。
“就是前面！”小雅突然停在一栋高耸的圆柱形建筑前，这栋建筑没有被淤泥掩埋，银白色的外壁上刻着螺旋状的能量纹路，顶端的天线虽然弯曲却仍保持着完整形态，正是马奎斯提到的能源中心。此刻小雅的脸颊泛起红晕，“天枢”的震动频率变得缓慢而有力，像人的心跳：“我能感觉到，核心里面有个‘心脏’在跳，每跳一下，整座城市的机械都在回应它——你听，‘天枢’的心跳和它一样了！”
凌峰将信将疑地凑近建筑墙壁，果然感受到微弱的能量波动，透过屏蔽服传来一丝暖意，与“天枢”散发的能量截然不同，却又带着某种同源的熟悉感。他立刻调出老猫给的芯片图纸，对比建筑外壁的纹路：“没错！这就是‘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实验基地！老猫的图纸上标注过这种能量纹路，是战前的超导能量传输技术！”
“那‘心跳’是什么？是数据库还是能量核心？”铁牛举着屏蔽盾，警惕地盯着能源中心的大门——那是扇厚重的合金门，上面刻着复杂的电子锁，锁芯周围的纹路与“天枢”投射的能量轨迹完美契合。小雅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片刻，睁开眼时眼里闪着光：“是两个东西！‘心脏’是个很大的能源装置，数据库就藏在能源装置旁边，它们共用一个能量屏障——‘天枢’说，那个能源装置能给整座城市供电，比咱们基地所有核心加起来的能量还大！”
凌峰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摸着能源中心的墙壁，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要是能把这个能源装置拆回去，别说‘净化者’的核心缺口，就算给整个废土联盟供电都够了！就算拆不走，拿到技术图纸也能垄断能源市场！”他刚说完，“天枢”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蓝光变得忽明忽暗，小雅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不好，有几个‘生气’的机械醒了，它们在往这边来，说我们是‘入侵者’！”
铁牛立刻举起屏蔽盾，将凌峰和小雅护在身后，目光扫向街道尽头——那里的黑暗中，隐约有金属结构移动的声响，几对红色的光学传感器正在亮起，像深海中蛰伏的猛兽。凌峰快速按下通讯器：“苏晴！马奎斯！能源中心门口发现未知机械防御体，请求支援！小雅，快破解电子锁，我们得在它们过来前进去！”
小雅立刻抱着“天枢”贴在电子锁上，蓝色的能量流顺着锁芯纹路蔓延开来，电子锁发出“滋滋”的声响，开始闪烁绿色的准备灯。远处的机械移动声越来越近，凌峰看着小雅专注的侧脸，又看向能源中心墙壁上那螺旋状的纹路，突然觉得这“心跳”不仅是希望的信号，更像是某种古老的警告——这座沉睡的都市，似乎并不欢迎闯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