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就是个畜生，是个疯子，我已经不想听你放屁了！
你的任何请求，我都不会答应的！”
李行善一拂袖，转身便走。
“李公子！”
忽然，马雷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见此情形，陆灵莲也立刻跪在地上。
“李公子留步。”
四周所有的侍女护卫，皆低下头，发出恳求。
李行善环视周围，所有人都跪着，就连马癫，都努力直起身来，泪流满面。
“李公子，求你了。”
李行善环视一周，江湖走了这么久，他什么都遇到过，唯独没有遇到过这种怪事。
他干脆“噗通”一声跪在马雷电对面。
“有什么话快说。”
马雷电怔了怔，又笑又哭。
“果然，果然只有你可以。老夫只求一件事，求李公子，救一救万兽城啊！”
他的脑袋用力磕下，李行善身形一闪，抬手抵着他的脑袋。
马雷电用力极大，竟将他的手重重地磕在地上，磕的李行善生疼。
他抬起头时，已老泪纵横。
“你说的对，我是一个畜生，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任何一个男人都比我强，没有哪个父亲，会将自己的儿子女儿作为筹码。
我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王，没有哪个王，会逼着自己家中的护卫，侍女，跪着不起。
但……但我没有办法……我要救万兽城啊！
我不能看着它毁灭啊！这万兽城的子民，是先帝托付给我的啊！
这万兽城的父老乡亲，是我看着长大的啊！
可这么多年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啊！”
马雷电“刺啦”一声，拉开自己的衣裳。
他的胸膛上赫然刻着一行行的字。
“鱼仙公主一百二十三招，败马雷电。”
“鱼仙公主九十七招，败马雷电。”
“鱼仙公主七十六招，败马雷电。”
……
最深，最新的一道。
“鱼仙公主三招，马雷电。”
看着这些深可见骨的，歪歪扭扭的丑字，李行善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马雷电紧紧攥着李行善的衣服。
“我赢不了啊！”
“我真的赢不了啊！”
“我上了他们的当，他们有武圣看着，我想插手万兽城的事，只能自斩修为啊！
我犹豫过！可是我能怎么办？
那些百姓来请愿，跪在我的府邸前。
他们喊我灵王，马王，他们哭泣，声泪俱下。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地死去啊！
我是灵王，我是马王，我不能麻木啊！
所以我自斩了，我让自己从圣境跌落到了十品，这就不违反约定了呀！
这不会给妖族借口，不会给他们的圣者借口。
可是……我没想到啊！我没想到短短几年，我就赢不了了！
一样的十品，我真的打不过鱼仙公主啊！”
马雷电痛哭着，蜷缩着身体。
“我没有办法了！我找过很多了！普通的十品，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李行善也有些哽咽，这灵王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他的忠心，他为了百姓的王之心，当真值得尊敬。
“可你……又怎么觉得我能赢得了。”
“因为你是天下第一！大炎的天下第一！
风云谱从来没出过错！而且你七品杀八品，八品杀九品，九品之时，你打败了自斩修为跌落到十品的半妖人！
你在那么多江湖长老的围攻之下杀逃了出去！
你救了红枫，太阳城，封城！你当然也能救万兽城！
你不怕皇室，你不畏惧半妖人，妖族，甚至整个大炎江湖都你都不怕！”
陆灵莲的眼中也出现了一抹异彩，异彩之中倒映着李行善的模样。
“只有你敢和鱼仙湖为敌！只有你，不管鱼仙湖多么强大，都不畏惧！
而且，你是澄心观的人，一定有圣境高人在为你默默守护！
江湖这么大，圣境之下，你就是第一啊！我只能找你啊！”
李行善道：“灵王，你有些过于吹捧我了，江湖这么大，还是有人能赢我的。”
“谁？告诉我！谁？”
李行善张了张嘴，还真不知该说谁。
“十杰吗？十杰里，谁能打过你呢？白风？三渡和尚？楚英豪？
或者十策？柳金音？宋清清？”
马雷电指着自己的女儿，陆灵莲道：
“我女儿，四王孙之一，她的本事我很清楚！在江湖上能胜过她的人不出五个！
可我知道，她赢不了水族！因为哪怕只是我和百姓同时陷入危险，她会迷茫，她不知道该怎么选！
她没有你的机敏聪明，没有你一往无前的勇气！
也没有你举世皆敌，依然笑着面对的疯魔！
只有你才行！只有你！”
李行善深深一叹，望着周围。
“李公子，求你救救万兽城吧，你不知道那些水族有多么过分，它们……它们会当着我们的面，杀戮我们的亲人。”一位侍女哭泣道。
“李公子，万兽城，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没人敢黑夜出门，但以前，这里是‘没有黑夜’的啊。”
“李公子，灵王真的已经付出所有了，府中的钱财全部救济了百姓，现在就连粮食都十分吃紧。”
“李公子……”
……
李行善的目光落在哪里，哪里便有哭声和恳求声。
“呵呵~”
李行善忽然笑了。
陆灵莲不由得问道：“李公子，你笑什么？”
李行善望着天空道：“天下第一，因为这四个字，我被一路追杀，明刀暗箭，多不胜数。
我一直以为，天下第一是虚妄，甚至是虚空，谁碰了这个虚名，便是万劫不复。”
李行善豁然起身，握紧了拳头。
“但现在，我才发现，原来这四个字在普通人的眼中，竟然会是希望。
江湖还是有趣啊，每当我觉得它就那样的时候，它总会让我看到意想不到的一面。”
“说起来昨日来的时候，我走过那条湖岸，笑死人了，竟然要买画躲避鱼怪的袭击，才能走到路的另一边。
我大炎的路，向来是给人走的，不是给鱼肉走的！”
马雷电哽咽着，这位名扬大炎数十年，响当当的灵王，马王，如今只是个心怀天下，但却走投无路的老人。
李行善扶起马雷电，道：
“灵王，我不管你是什么心思，你的恳求，我答应了。
那什么鱼仙公主， 七十二部将，水妖鱼怪，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要么，我死在他们手里。”
陆灵莲神色微动，明眸里倒映着李行善从容的微笑。
“要么我全给他们宰了，炖汤。”
马雷电激动地站起身来，抓紧了李行善的衣袖。
他身躯颤抖，身后的陆灵莲和马癫也眼有泪花。
周围的侍女，护卫，又惊又喜，又哭又笑。
他们并不知道李行善有多厉害，他们只知道，灵王说了，李行善能救万兽城。
灵王为万兽城付出了一切，他的话从来不会错。
李行善忽然一笑，“但是灵王，我还有个条件，你得答应我。”
灵王一愣，陆灵莲面色微变，俏脸通红，一颗心悬到了胸口。
有生以来，她从来没有这么心慌过。
心脏，似乎马上就要跳出来了！
“但说无妨，无所不允！”